在没来新墨西哥州之前，尤娜以为新墨西哥州和加州差不多，它们顶多也就是在地理环境、饮食习俗等方面有所不同。
可事实上，即便同处于美利坚这个国度，新墨西哥州的人就是比加州人更缺乏社交距离感，也普遍比加州人更具攻击性。
在没来哥谭前，尤娜对于哥谭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芭芭拉的描述，来自报纸上“哥谭市犯罪率再创新高”的报道，还来自在阿布奎基遇到的每一个不友好的哥谭人……
但随着白色的房车驶入阿布奎基市与哥谭市的交界处，尤娜就蹙紧了眉。
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离哥谭越近，空气就越来越湿润了？
“这不正常。”
沃尔特·怀特和杰西·平克曼扭头看她，“怎么了？”
最为年长的沃尔特·怀特甚至警惕地摸向了脚边的皮箱子，这里装着无数热武器——来自芭芭拉·基恩的友情赞助。
出门在外，手里没有一两把枪，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阿布奎基人。
尤娜摘下墨镜眺望远方，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是什么了，她伸手指向天空，“你们没看见吗？天上有这么明显的一道分割线，阿布奎基这边烈日高悬，哥谭那边却是乌云密布，这真的正常吗？”
沃尔特·怀特和杰西·平克曼纷纷从车前窗看去，此时房车还未离开阿布奎基，却马上抵达哥谭边界。
天幕之上，确实存在一条极其明显的分界线——他们这边的土地是黄灿灿的沙漠，天空是暖色调的橙黄，红岩峭壁与仙人掌随处可见；对面哥谭市却阴森森的，就像色调陡然由明变暗，由暖变冷，乌云盘旋在天际，愈发浓厚，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同一个州，只要不是海拔差距太大，一般市与市之间的气候是差不多的。
而哥谭和阿布奎基的海拔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它们还是相邻的城市。
偏偏一个干燥炎热，一个湿润阴冷。
截然不同的两个图层。
杰西·平克曼虽然很想说“小女孩就是多疑”，可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也不禁打了个冷颤，“Holy sh*t ！这真是见鬼了！”
就算没上过大学，考试总不及格，杰西·平克曼也是有生活常识的，但眼前所见显然无法用常识来解释。
尤娜建议：“先生们，我想我们还是先停车吧，我不觉得贸然进入哥谭是个好主意。”
“我赞成！”杰西·平克曼罕见地没反驳尤娜。
三人下车，站在阿布奎基的沙地上，齐齐出神地望着那条明显的分界线。
两市色调不同也就算了，关键是阿布奎基与哥谭之间，似乎、仿佛、好像是……有道透明的、正在扭曲的屏障？
他们瞧了好久。
杰西·平克曼呼吸急促，“我肯定是在做梦，或是戒药戒出来幻觉了。”
沃尔特·怀特瞪大眼睛，感觉自己花了五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迎来惊天大轰炸，“这不可能啊……”
只有尤娜还算淡定，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不如我们边吃边思考？”
沃尔特·怀特将口香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拼命咀嚼，眼神还是没从那道扭曲的屏障中挪开。
“好主意。”杰西·平克曼说，“不过我觉得这时候我需要的不是口香糖，而是安非.他明。”
“想加入‘哥谭冒险小分队’就得戒掉所有不良嗜好。”尤娜很无情很冷漠，“所以，别想了！”
“我又没说要加入，都是你逼我加入的！”
杰西·平克曼这几天真不好过，在暴君尤娜的压迫和威胁下，他每天都忍受着戒断反应带来的痛苦。
每次试图逃跑或是反抗压迫，尤娜就会使出绝杀，“杰西·平克曼，别逼我们看不起你。”
“……”哪个有自尊的男人能忍受这种激将法。
如果这招不行，她还有第二招，“杰西，我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孩，而怀特叔叔50岁了，他甚至还是肺癌晚期，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是的，沃尔特·怀特告诉队友自己得了肺癌一事，他要二人对此保密，每个人都同意了。
“……”尽管知道尤娜在卖惨在胡扯，杰西·平克曼还是可耻地屈服了——因为这种被队友们依赖的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
唉，这个心机的、独裁的暴君。
话虽这么说，可听到尤娜说“快点拿，我都举累了”，杰西·平克曼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她手里接过了口香糖。
暴君本人在干什么呢？
她正在吹口香糖泡泡：“噗啪——噗啪——”
口香糖能有效缓解紧张与不安的情绪，众人重新拾起话题。
“难道哥谭在进行什么实验？”沃尔特·怀特说，“尤娜，我以前去过哥谭，它那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是现在这个诡异的样子。
尤娜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哥谭？那时候的哥谭是什么样的？”
“六年前吧，那时候的哥谭看上去和阿布奎基没什么差别，典型的沙漠气候。哦，当然，它的犯罪率一直比阿布奎基高，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尤娜沉思：“芭芭拉说过，自从五年前，也就是1989年，玛莎韦恩夫妇被枪杀后，哥谭就仿佛被上帝诅咒了，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杰西·平克曼闻言很是吃惊：“嘿，你不会信教吧？”
不要啊，他父母就信这个，而他们是平克曼见过最虚伪最无情的父母，他们爱Jesus胜过爱自己的亲生儿子。杰西·平克曼可不希望自己的队友也变成这种人。
“我信仰科学。”尤娜wink了一下，“但有时候，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太多了。”
她抬起下巴，虚指着哥谭的方向，“就像这个，你们谁能用科学解释阿布奎基与哥谭中间的‘围墙’为什么能这么高吗？我抬头看都看不到起点在哪，它甚至还在扭曲……”
“看起来不像肥皂水，因为那会因为干涉效应和折射效应，在膜表呈现出彩色波纹；也许是明胶一类的东西，所以即便那个透明膜扭曲的程度极其夸张，它也没破裂变形。”尤娜分析道，“海森堡，你觉得呢？”
沃尔特·怀特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老实说他现在还没习惯这个代号呢。而且侄女不再称呼他为“怀特叔叔”，反而叫他“海森堡”，这真是……够奇怪的。
“我觉得这不是胶状物。”沃尔特·怀特说，“它太透明了，如果不是在扭曲，我们根本不会注意到。根据雷利公式……”
杰西·平克曼在一旁听的头脑发晕，打断了这俩“大聪明”的谈话，“不管这鬼东西是什么，现实中肯定不存在能这么高的围墙，不然人类登月根本用不着宇宙飞船，直接一步登天算了。”
“没准哥谭被外星人殖民了。”他大胆猜测道。
确认杰西·平克曼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好像真是这么认为的。沃尔特·怀特顿时就满脸嫌弃：“你肯定是游戏打多了，或是嗑药磕出毛病了。平克曼，我早就说过要好好学习，不要干这些没用的事，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尤娜·约翰逊噗嗤一笑：“Pink，你也许该试试当作家，以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好莱坞绝对会很受欢迎。”
“叫我平克曼。”杰西·平克曼很是不忿，这两人每天都想尽办法挖苦自己。尤其是尤娜·约翰逊，自从知道他嗑药之后，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对于别人来说，尤娜就是个小天使；但对于杰西·平克曼，她就是当代希特勒。
“Why？我觉得Pink听起来更亲切啊，作为你的队友，以及你的Boss，我觉得我有这么称呼你的特权。”
事实上，要是换成别的时间，别的地点，或是别的对象，尤娜肯定不会选择当“希特勒”。
但谁叫自从来了新墨西哥州之后，她一直很烦躁呢——这里的男人们毫无边界感，总是得寸进尺；太阳毒辣、空气干燥就算了，还因为靠近墨西哥边境，这里到处都有marijana的味道，又臭又刺鼻。
而且杰西·平克曼显然是个受虐型的缺爱人格。
他跟敏感的小沃尔特还不太一样，小沃尔特受不了别人关注他，但杰西·平克曼，他最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了。
尤娜猜测，这种性格的成因很可能来自他的家庭。
小沃尔特·怀特虽然行走不便，可是父亲沃尔特和母亲斯凯勒都爱他，还有汉克和玛丽这对姨夫姨妈，他们也会向小沃尔特表达爱意，因此小沃尔特的内心世界是能自给自足的；但杰西·平克曼，离经叛道的他向来不讨父母欢心，更不用说他还有个弟弟分走了父母的大部分注意力。
果不其然，尤娜的一切威逼利诱，杰西·平克曼虽然嘴里抱怨，可在行动上通通照做，他甚至还开始戒药了。
尤娜很满意。
她不喜欢无法自控的人，她还享受操控别人的感觉。
此前尤娜一直将杰西·平克曼当成实验对象，她觉得让一个人“洗心革面”很有成就感。
可是直到三人小分队接近了哥谭边缘，胆大的杰西·平克曼居然敢伸手去触碰那道诡异屏障时，尤娜才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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