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人没有再交流,却仿佛无形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尤娜继续做实验,而杰罗姆·瓦勒斯卡,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尤娜身上,嘴里时不时发出古怪的低笑声。
随便了。
尤娜巍然不动,只要没妨碍她,区区一个精神病而已。
再说了,她身上确实没有武器,可这里到处都是化学药剂。只需要一点点的搭配组合,一点点的碰撞,又或者一点点酒精,一点点火星,她就能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生化武器。
可尤娜越是冷静,杰罗姆越是大笑。
他笑得胸腔震动,笑得肩膀颤抖,笑得手舞足蹈,那笑声张狂、尖锐、刺耳,与实验室的氛围格格不入,也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这时没人再敢上前阻拦了,也没人再与自己的实验搭档交谈,同一房间的选手们不约而同地,纷纷与那两人拉开距离。
越拉越远。
他们是来自美利坚各地的化学天才,现在却连眼神也不敢往杰罗姆和尤娜的方向瞟——早就听说哥谭到处都是精神病,现在看来,果然不是谣言!
那个红发小子显然就是个疯子!
而那个金发女应该也精神不正常,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淡定?!
做实验时,他们各个胆战心惊,生怕那个狂笑的精神病会暴起伤人,可那金发女居然像个被程序化的机器人,脸上表情毫无变化!
要不是进实验室前有安检,确定这俩人身上不可能携带危险物品,他们早就逃跑了,哪里会老老实实等到现在。
等实验项目结束,所有人迫切而仓皇,如洪泄般飞快离场后,杰罗姆的笑声愈发猖狂,“HAHAHAHAHA!”
盖勒文实验室隔音很好,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他笑得越开心越得意,实验室的回音就越是高昂悠长。
刺得尤娜耳朵发痛。
“休息一会再笑。”她突然上手捂住了杰罗姆的嘴巴,以一种严肃认真的口吻劝道,“长时间的持续性大笑会导致窒息,而且也容易引发脑溢血。”
被尤娜突然的举动搞懵,杰罗姆·瓦勒斯卡眨了眨眼,却听这女孩还在恐吓自己,“窒息你肯定知道是什么,但你知道脑溢血是什么吗?你的嘴巴会不受控制地歪斜,然后流口水,甚至可能什么症状也没有,眼皮一翻,瘫倒在地,直接去见上帝了。”
天真,她以为这样就会吓到他吗?
“哇哦~”杰罗姆猛地扯开尤娜的手,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目光中带着恶劣与残忍,“HAHA,我可不怕见上帝,倒是上帝他老人家巴不得让我下地狱见撒旦呢!”
说完,他凑近了脸,期待V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很好,看来你不怕我,这真让人难过。”杰罗姆冷笑,利落地将子弹上膛,“那这个,你怕不怕呢?”
看着近在眼前的黑色圆柱体,尤娜发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头。
“J,我还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可你似乎不需要我的友谊。”她用惋惜的表情转移对方注意力,可手却偷偷伸进了白衣褂口袋里。
“不乖的女孩。”杰罗姆眯起眼,以为尤娜也藏了武器,他的枪口更近了几分,“拿出来,丢地上。”
“哦,这只是个玻璃瓶。”尤娜笑了,暗示意味十足,“但你要是开枪,这个玻璃瓶掉在地上,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J,你不该小看懂化学的人。”
能有什么,还不是炸弹那些小玩意吗。
而他杰罗姆·瓦勒斯卡,根本不怕死——死亡是最疯狂、最伟大的艺术!
“不是炸弹。”尤娜从J先生的笑容中看出了他的不以为意,“我都说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所以在刚刚,我好心为你制作了‘狂笑癖’的解药。”
她摇摆晃动着玻璃瓶中的药剂,“狂哭剂,它的成分和催泪瓦斯很相似,里面有苯氯乙酮,一种强刺激毒剂。”
“但经过我的改造,狂哭剂远比催泪瓦斯威力持久,也比催泪瓦斯更能勾起人们内心的伤痛。”
“一旦玻璃破裂,裸露在空气中,它就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处飘散,让人们不停流泪。注意,是一直一直流眼泪,这份悲伤会持续很久,连死亡也无法打断哦……”
杰罗姆这才没了笑意,那双深绿的眼睛变得晦暗不明。
尤娜笑问:“想试试吗?”
“有了它,每个都会看见你的眼泪,听到你的哭声,他们会发自内心感到怜悯——瞧这个可怜虫,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听到“孩子”时,杰罗姆·瓦勒斯卡的眼角猛地一抽。
尤娜敏锐捕捉到男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说,“最可怕的是,他们会在你身上找到无上优越感,毕竟比起一个狂哭的男孩,他们的人生似乎也没那么悲惨、没那么糟糕了。”
杰罗姆·瓦勒斯卡扯扯嘴角,用夸张的大笑掩饰那一瞬间的不自然,“HAHAHA,你真是有趣!”
不然怎么这么会恶心人。
他喜欢收割别人对他的畏惧、厌恶、恐慌、愤怒,却无比厌恶同情、内疚、忏悔这种软趴趴的词汇。
“好吧,真不错!”杰罗姆收回手枪,像是遇到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给了尤娜一个热情的拥抱,“亲爱的V小姐,你成功保护了你自己。”
但尤娜可没放松警惕,她一直紧紧攥着玻璃瓶。
哦,这当然不是什么“狂哭剂”,甚至也不是毒气、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这只是一瓶普普通通的混合溶液。
刚刚那番话也是她的谎言,因为她知道杰罗姆这种反社会人格最忍受不了别人怜悯的目光——这会让他们感觉自己成了弱者。
而且尤娜甚至隐约猜到,杰罗姆的精神病也许来源于童年所受到的伤害,而且他的用词、口音,以及对化学知识的匮乏,都表示这是一个底层出身的人。
不过既然说谎了,那她就得将谎言贯彻到底。
尤娜知道她自己一举一动都会被杰罗姆·瓦勒斯卡看在眼里,但凡她敢把“狂哭剂”放回口袋,或是情绪上松懈一丝一毫,这个没受过教育但智商奇高的精神病肯定会察觉她所说的都是谎言。
到时候等待她的就不是拥抱,而是一发杰罗姆的仁慈了。
可是杰罗姆实在抱的太紧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念头一出,尤娜顿时恍然:原来杰罗姆·瓦勒斯卡在用这种方式感觉她的心跳!
他在用心跳的快慢变化来测试她有没有撒谎。
可惜他什么也不会察觉。
她可是个演员。
他贴的那么紧,这个距离又那么暧昧,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尤娜肯定会给他重重一肘,好让他领教来自芭芭拉的突击特训成果。但是杰罗姆·瓦勒斯卡,这个反社会精神病做起这个动作来丝毫不带亵玩意味,反而有种动物世界里巨蟒绞杀猎物时的侵略性与攻击性。
“Soft body!”杰罗姆·瓦勒斯卡在尤娜耳边笑着夸赞道,却将她越抱越紧了。
他今年十八岁,面庞虽然还带着青涩,可一米八二的身高让他在尤娜面前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当他将尤娜紧紧纳入怀抱中,胳膊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巨蟒般的力量,肃杀、潜伏、试探。
那种危机感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尤娜这才不适地挣扎了一下,“J,够了!”
杰罗姆闻言,缓慢而不舍地松开手臂,语气颇为惋惜,“我还想多抱一会呢,V,你可是我离开马戏团后的第一个朋友!”
谎言。
他根本没把她当成朋友。
杰罗姆·瓦勒斯卡显然是个反社会人格,男人女人在他眼里没有任何区别,那句“Soft body”更是说明他将尤娜放在了“猎物”的位置。
“不开心吗?”杰罗姆仔细端详着尤娜的神情,咧嘴大笑,“HAHAHAHA,那我就开心了!”
还没等尤娜反应过来,她的视线陡然上升,柔软的腰腹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原来杰罗姆单手一捞,就将她杠在了自己肩上。
由于常年为马戏团工作,杰罗姆·瓦勒斯卡锻炼出了好身板,他的肌肉不厚,但肩膀很宽,胳膊有力,很轻易就举起了尤娜,甚至还能杠着她边走边跳,嘴里吭着欢快又阴暗的小曲。
“哥谭是个大舞台,台下羊群在吃草,恶狼披上羊皮去喂草,小丑在台上看热闹……吃掉!吃掉!血液与尖叫!狂笑!”
杰罗姆·瓦勒斯卡越唱越开心,嘴角尖锐,眼神愈发癫狂。
尤娜将歌词听得很清楚,她瞬间愕然——杰罗姆·瓦勒斯卡居然是一个清醒着陷入疯狂的精神病……
然而因为走动幅度太大,杰罗姆的肩膀将她的腰腹咯得发疼,尤娜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即反抗道,“J,我不喜欢这种姿势。”
屈辱的,像个货品一样被人杠着的姿势。
“你要带我去哪里吗?不如把我放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此时尤娜的脸部正对着杰罗姆的背部,因为上半身倒挂着,声音也有点发闷。
这真奇怪,一个反社会人格难道不知道不能随便把后背露给陌生人吗?
还是说他虽然心理变态,却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先天掠食者?
或许他手里还没有染上太多人的性命,不管怎样,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见杰罗姆依然哼着小曲,故意当作听不见自己的话,尤娜只得故意刺激道:“还是说,你害怕我逃跑?”
杰罗姆·瓦勒斯卡终于有了反应:“No~我只是~想恶心你而已!”
尤娜承认,自己真的有被恶心到。无论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她就这样被杰罗姆蹦蹦跳跳杠着来到盖勒文研究所的天台。
“你要干什么?”尤娜问。
“HAHA,当然是——让你来欣赏~我的作品!”
到了目的地,杰罗姆·瓦勒斯卡毫不客气地将尤娜甩到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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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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