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一

“我快一个月没见到外交官了。”

“他在哪?”

面容清丽的少女在水榭亭廊中拦住了闲庭信步赏雨观荷的仙尊。叶鹤舟倚着檀木乌栏,看过来的时候,暗金色瞳孔犹如刀锋。白玉京青囊悬壶八千年的医师歪头,抬手握住拨雪寻春横于身前。

她倒也没生气,毕竟心中多少有猜测。然源海之中世界众数,想不惊动任何因果,定位龙神具体所在,还得端看这位的。叶仙尊笑了一下:“你不是早下过定论了吗?怎得今日忽然又跑来问我?”

符宵说:“借你权柄一用。”

叶鹤舟不甚在意道:“请便,记得写璇玑海观测报告给风妈妈。正好我这个月还没交KPI,帮我顺手把报表给填了,不过分吧?定位出来喊我看戏。”

她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栏杆。

哒。

哒。

阁主落了一子,在棋盘上叩出清脆声响,构成格子的纵横交错流光是全息投影,于是蔓延开水波般的动荡。她对面的猫眼男人露出一个有些苦恼的表情,扭头对身后道:“zero,你看怎么走?”

花云应乐了:“我说景光,你不带作弊的啊。”

诸伏景光无语凝噎片刻,认命道:“我输了。”

阁主看了他一会,劝他想开点:“新一快斗那俩小疯子也不是头回放飞自我,反正将来一个当侦探一个当魔术师,还不是得给公安和FBI干活呢。”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您是真的放养政策啊。”

“嗯嗯。虽说是让小孩自由发展没错啦。”她愉快点了点头,“但归根结底,难道你们没在看吗?”

诸伏景光温柔吐字:“提到这个,说他们是给公安和FBI做事,倒也不太准确。不过您开心就好。”

迄今仍捏着日本政坛命脉的阁主眯眼,纤长睫羽收束成一把刀的弧度,语气无不调侃:“景光你飘了啊。警方高层都崩溃好几个月了,主打一个‘您们这种身份当警察有什么心事吗’?!叶仙尊一封请帖送到警察厅,差点没把你们最高长官惊着。”

组织的前任苏格兰平静陈述:“人生在世,莫非蜉蝣。既短暂一命,难道不能做些我愿意的事吗?”

他复而叹了口气:“尽管很多人没得选。”

如果从这方面来讲,诸伏景光很感激他这半生遇见的所有人,还有四岁那年近乎惊天巨变的转折点。他见到花云应的时日比监护人晚一点,大概是到家的第二天,青衣蝉袖的女性现身庭院中。

自此二十七年,诸位尊神一如初见。

外貌。

性格。

仿佛他一路走来只是少时美梦,蜉蝣朝生暮死因而极尽所能的幻想,醒来仍是天台上濒死的不归人。诸伏景光抿了唇,想起前两天太宰无事同他闲聊,对方拿着那本空白的、传说中的「书」。

中原中也说他就跟见谁挠谁的黑猫似的,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可也对家人讲真心话。他用一顿蟹肉煲换到了一堆在外面一条上万美金的情报,还是对方硬塞给他的。坂口安吾路过推了眼镜,直言道太宰只是馋了,他这两天蟹肉罐头摄入量直线超标,你悠着点。诸伏景光准备给他做珍珠翡翠白玉汤,顶多再加个酱萝卜,就这么决定了。

他想:太宰肯定要闹了,但关我什么事。

想必这个德家里人都是缺过的,面对黑泥精不需要有怜悯之心,那罚他浇一次花吧。里世界传闻那个组织代号为苏格兰的男人很温柔,死在他狙击枪下的罪犯不这么想,但某种意义上这个描述很准确。他像一片涨落的海,又如同盈缺月相。

触之而不可及。

能捧住他的,早已出现在他生命里了。诸伏景光想起大家长那双金色眼睛,他更久之前有关战争的论调,叶鹤舟自称空有权柄而无神性的混账。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身上平静又柔和的特质很难说是否来源于白玉京的龙神或是外交官,尽管这二位其实是同一个存在。消失了一个月的花复暄,和莫名其妙没了踪迹的谢兰时。如果谢鹤还在,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也许就…呃,这俩小疯子也不会收敛点的。

当今高中生拯救世界的梗横行日本,很难说不是受了家里这群孩子的影响。虽然。诸伏景光想起曾经看过的观测报告,再结合他亲身体验过的梦境,觉得也不无现在的警察实在有点菜的缘故。

他没打算逼着这俩人考警校职业组,也不准备把他们培养成公安的接班人,那是零应该操心的事情。自家幼驯染都没表态,诸伏景光只想当个甩手掌柜。以及,该飞去的鸟怎能困于玻璃花房。

题外话,但诸伏景光确实挺能体会到另一个自己的崩溃。毕竟在他变成小动物——日本神话中的妖怪猫又之前——就是作为短生种的时候,也曾被教过伦理纲常。哪怕成长经历看起来不太对劲,回过头仔细思考这些。也只能感叹一句:神仙也。

梦里不知身是客。

是耶非耶?

然而前面就说了这不是梦境,并非他濒死前走马灯时闪过的种种妄念,所以种种真实都是捅在他者身上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另一个世界的兄长和零乃至他自己,好在旧日亡魂毫无所觉,龙神也不会主动披露这些。谢兰时向来是个恣意妄为但有分寸的,奈何…。诸伏景光绝望地捂住脸。

他自夸一下:我很聪明。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痛恨自己的敏锐,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只是恰好尊神垂怜。死者复生会在那个世界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诸伏景光心里可太有数了。毕竟另一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当年因为前代首领复生那事,也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呢。

魏尔伦微妙地被无语到了,他说:“虽然另一个我是莫名其妙的偏执狂,但追逐人性嘛,我理解。”

又恳切看向中原中也:“我不是这样的人。”

橘发蓝眼的少年哑然:“是的。哪有被冠名暗杀王的超越者每天都在写诗,甚至准备成册发表的?”

织田作之助举手:“我在写小说。”

降谷零说五条悟就不要凑热闹胁迫你家里的人买空他们的书了好吗,而且以这些文学作品的水平也不需要刷销量,芥川龙之介的也不用…!白发大猫遗憾离场,夏油杰表示虽然这个世界我不是盘星教主,但觉得可以买一些请他们净化心灵。

松田阵平说:你不如坐在前头拿根柳枝。

符宵掏出一个柳条编成的环扣他脑袋上。

而当年探梦折春的医师如今端坐璇玑海,眼见波翻白浪吞噬星子,指间夹着一片金边柳叶。那叶片如同一芥孤舟入水,奇迹般压住了奔涌不息的海潮。少女面容无喜无悲,宛如高台一尊塑像。

再怎么乖张肆意,自称闲散一小妖。她都是有雾山骨、春神名,白玉京青囊悬壶八千年的医师。

紧接着风停雨霁,一枚星子悬在她眼前。

符宵伸手将它拢在掌心,春柳碧潭似的眼不曾有半分波澜。她并不担心龙神和谢鹤会出事,该惊慌失措的应是那个世界的乌丸莲耶。长生种都是极致的偏执狂和疯子,被盯上的人才是最惨的。

她回来的时候,叶鹤舟正在喂鱼,眼尾飞红如同浮花浪蕊,烧出一片灼灼的艳。医师笑道:“你再喂两天这池里的鱼,都肥的能直接起锅烧油了。”

半晌仙尊懒洋洋吐出一个‘嗯?’,拍了拍手上碎屑坐直身体,眉眼间还带着点倦怠。符宵摊开手给她看,那枚星子旋转飞空,无数面镜子似的映出数不清的场景。叶鹤舟用终端开了个空白的新文档,端正敲下一行:《世界线512更正观测记录》

“这是一份长期作业,要加油哦,各位。”

阁主给炉火里烤的年糕刷上桂花蜜,对几位望着空白文档的当事人微笑。诸伏景光放弃了同情另一个自己的想法,左右有龙神和天舟主兜底,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车。所以仔细想来,眼下称得上比较可怜的,反而是他们这群涉事者的同位体。

不过他们也不是首次做这种作业,年少时的观星笔记迄今为止还被好好留着,乃至长大一些之后学的玄学理论与现代科技结合应用,和时不时冒出来的附加题。难以否认,诸位尊神教育孩子的方式高低有些异于常人,但他们确实一直行走在同样的道路上。并且成长为了很好且优秀的人。

刚进门的赤井秀一看看手里的资料,又无言地对上阁主弯起来的眼睛,熟练道:“所以说,这次要写什么?这份文档应该不需要交给官方组织吧。”

花云应塞给他一杯热茶,支颐侧首看向不知何时已飘蓬漫天的飞雪,不置可否:“看你心情咯。”

“……”

绿眼睛的长发男人语气无奈:“按他们往日行事风格来看,这份报告交上去会把上面气个半死吧。”

对方回答他:“你也知道啊。问我的意义是?”

FBI王牌探员一本正经:“走个流程。”

降谷零喊他:“赤井秀一。”

他很少喊这人全名,于是被叫到名字的人扭头看来,见金发男人神情复杂。便问:“你怎么了?”

公安头子直言道:“看完这条世界线历史进程,倒也能理解那个我为什么想抽你。虽然确实有立场不同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还是你杀了景光——或是说,我发自内心认为你杀了他吧。”

赤井秀一思忖片刻:“苏格兰缴械很有一套的。”

诸伏景光简直无语:“……多谢夸奖。”

他继而转移话题:“松田和萩原不需要做吗?”

一时之间,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中其实也猜到大半,奈何作为局外者,诸伏景光哪怕感知再敏锐,也无法共情好友死时的锥心之痛。毕竟那个世界他也死了,而他对于生死从来顺其自然,不过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想必诸伏高明逃不了这份作业,回头还能和兄长以及零讨论一下。到底定数难求,可能性永不嫌多。

这话题扭转的有些拙劣,沉湎于黑暗的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无论是对于不知便不会痛苦的教条或者那两位暂时不用写观测记录的事实。想必文档已经各自下发给个人了,降谷零咬着笔看了一眼幼驯染,在自己那份记录前犹豫片刻,敲下一行字。世界线影响手段:蝴蝶效应与薛定谔的猫。

冷莲池,瘦山石,水中灵鱼舒展开尾和鳍。庭廊檐下,有人叹息过片刻。叶鹤舟轻声如同作答此问:“因为他们尚未破茧,挣脱往昔沉溺长梦。”

医师眨了眨眼:“可照你这么说,怎样才算呢?”

她想了想:“如作此问的话,至少……”

“待到死者复生吧。”

来,抬头看看书名,跟我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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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番外一·主世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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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死者复生守则
连载中白玉流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