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陷入短暂的静默,唯有窗外冬风掠过枯枝,发出细碎的呜咽。
一只素白的手在漆黑的夜色中轻轻摇摆了几下,似乎是感觉到了风的凛冽和寒冷,很快缩回了袖子里,只留下莹润的指尖被送到唇边,轻轻哈着气取暖。
要不是安室透那家伙说什么“景光这阵子不对劲”“他有心事”,还话里话外的想要她有机会的话帮帮忙。
“你自己怎么不去?”
月见里千鸟吃着关东煮,含糊不清的问道。
在她印象里,这对竹马不能说是无话不说,至少也是形影不离了。
怎么还要安室透来找她帮忙?
“有些话,太过亲近的人,反而没办法说。”
安室透叹息了一声。
他何尝不想亲自去劝解好友?但对景光而言,自己的安危估计都不是出于理性的角度去分析,而是来源于对挚友的偏爱。
倒是月见里千鸟,这次重逢以来对待大家的态度一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说话又不大留情面,反而能帮助到景光。
“对了,你不会也在因为身份泄露这件事,责怪Hiro吧?”
月见里千鸟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头:“你觉得呢?”
安室透趁机从她怀里抽走了一串只剩下一半的鱼丸,眨眨眼:“我知道你不会。”
被抢了鱼丸的女人翻了个白眼。
虽然态度上没做出什么回应,但安室透知道,这已经是一种默认。
月见里千鸟:?
少来碰瓷啊。
她才没那个耐心解决小男孩儿的心理问题,有这个功夫完全不如去陪琴酒聊聊组织,跟贝尔摩德做做交易,或者打一打自己顶头上司藤堂玖璃的进步。
不过恰好,她曾说过要带诸伏景光回来见诸伏高明,这种帮助弟弟成长的事儿,还是要哥哥来最合适了。
月见里千鸟抬起头,看向天空——长野县不似动静那样喧嚣,灯火无休,是以夜晚还看得到星星。
星光清冷,如碎银般洒落在她眸底,映出一丝罕见的柔和。
她忽然想起少时的雪夜,母亲也常常在工作间隙望着天幕出神,那时她总蜷在母亲身侧,听着她低声讲述着和父亲的过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后面在年复一年的失望中,尚且年幼的月见里千鸟心中对父亲的期盼终究转为了怨恨,在母亲再次提起那些陈年旧事时表现出了极为尖锐的态度。
母亲沉吟了许久,没有责怪她,后面也再没提起过父亲的名字。
后来每一次仰望星空,母亲都在想什么呢?
月见里千鸟少时不明白,后来,也没有明白的机会了。
带诸伏景光走这一趟长野县,是完全不必要又多余的事情。
但月见里千鸟只是希望,她的母亲没能等回自己想要的人,至少还是有人能在这样堪称罪恶的卧底事业中,等到那个曾约定归来的人。
夜风微凉,她将围巾紧了紧,拿出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清朗的声音:“怎么样,准备睡了吗?”
月见里千鸟偏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是什么老大爷吗生活习惯这么健康,这个点儿睡觉?”
对面的人低声笑了笑,“既然不打算睡觉的话,在干嘛?”
“在……”
月见里千鸟抬眼看了看星空,在看星星和吹冷风之间,选择了“在听安室先生的话,好好帮助你的好朋友啊。”
安室透沉默了下,“这个时间?”
“嗯,对啊。”
瞥了眼在居酒屋里对坐的两人,月见里千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说起这个,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努力心里这么苦!”
安室透:“……是吗?说来听听。”
他知道竹马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么努力,多么辛苦,多么不容易,多么……
但这也不是他半夜跟女孩子孤男寡女在一起说心里话的理由。
他现在突然很需要一顿“班长的教育”,现场录下来,发给好友。
“嘛,聊天这种事,不就是要在深夜进行吗?白天人多口杂的,也不好说。”
月见里千鸟勾起嘴角,努力压下喉咙里透出的笑意,“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继续‘帮忙’咯。”
“……”
安室透没出声。
月见里千鸟也没等他回应,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后,靠在树干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在居酒屋里,已经在兄长的教育下缓和了心态,正在兴致勃勃的分享着自己在外面的见闻和趣事的诸伏景光接到了来自发小的短信。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一眼扫过去大概是一片小作文的长度,而主题……
什么叫“和异□□谈的合适时间”以及“深夜和异性独处的坏处”?
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困惑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
诸伏高明看见他面上外露的情绪,低声问道。
“没、没怎么。”
诸伏景光给那边回了一个“?”就收起了手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哥哥了吧。
按照哥哥的性格也只会说,“你的朋友说的没错,和异**往确实需要注意分寸”。
见鬼,他和什么异**往……了?
诸伏景光恍然,好友不会觉得自己这么晚了还和月见里千鸟在一起吧?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确实出去了很久。
诸伏高明也轻轻放下茶杯,“月见里小姐已经出去很久了。”
而最近的便利店并不需要这么久。
哥哥说的对。
两人起身结了账,出门去寻找许久未归来的第三个人,但……
诸伏景光抬头看向哥哥沉稳清瘦的背影,不期然想起了月见里千鸟在天台上的宣言,“我看你哥长得不错啊,考不考虑回去给我牵个线啊?”
他脚步一顿。
“诸伏警官……”
“嗯?”
“你对……你和……咳,你跟千鸟,是怎么认识的?”
诸伏高明没在意弟弟嘴里磕磕绊绊的话,“月见里小姐曾经来过长野县旅行,当时也发生了案件,她被当做嫌疑人。当时和她同行的是一对母子,其中的孩子就是后来在报纸上名声很响的那位工藤新一。”
他还零零碎碎的解释了两人是素未谋面的师兄妹,“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都听说过。”
毕竟两人之间有一个算是嘴巴很碎的共同熟人。
诸伏景光:“……”
怎么办?听起来这种神交已久的师兄妹真的很不一样。
Zero连因为千鸟这么晚了可能还在跟自己说话的猜测都要发那么长的长篇大论提醒,估计是还不知道她和自己哥哥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不然主题可能要再加上一个“兄长和月见里千鸟的不合适及请兄长和兄弟前女友保持距离”了。
他心里纠结的很,但到底也没多说。
万一,哥哥真的对千鸟有点意思怎么办?
再怎么样,千鸟和zero的关系也应该算是结束了,而哥哥至今单身,若真有好感也无可厚非。
诸伏景光抿紧嘴唇,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回去赶紧鞭策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动一下却远远谈不上主动的好友了。
不知道身后的弟弟已经把心思拧成了毛线团,诸伏高明率先看见了站在树下望天的月见里千鸟。
他随之看去,颗颗星辰在夜幕中闪烁,仿佛回应着她仰望的目光。
诸伏高明驻足片刻,在长野县待得太久,他已经快要忘了东京的夜空,是难以看见这样清晰的星辰了。
“这里的夜,和东京的很不一样,对吧?”
月见里千鸟没有回头,仍然盯着天幕,轻轻“嗯”了一声,“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借用过天文系的望远镜,但看起来也没有这样漂亮。”
何止是不漂亮。
诸伏高明微微一笑,肉眼看上去再闪耀的星星,近距离去看全都是满身伤痕,坑坑洼洼,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所以,“除了天文学者,也没有人会用那样的高倍镜去观察它们,肉眼看上去漂亮,就足够了。”
月见里千鸟转过头,看向那双和同期几乎一模一样,但多了许多沉静的蓝色猫眼:“只要想一想,离他们那么遥远,终其一生也触摸不到,就觉得很唏嘘呢。”
“也没什么可惜的,正因为隔着光年之外的距离,才让它们显得如此温柔明亮。”
诸伏高明回头看了看穿着同样单薄的弟弟,略一犹豫,还是解下了身上厚重的围巾,“失礼了。”
将围巾轻轻搭在千鸟肩上,布料间还残留着体温与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清凉气息。
月见里千鸟把脸埋进去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判断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是雪松混着旧书页,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木质香。
她抬眸,对上诸伏景光惊骇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径看上去可能,真的,有点像痴汉?流氓?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见里千鸟:“……”
她若无其事的抬起头,“聊完了?回去休息吗?”
诸伏高明微微颔首,“我送两位回去。”
他也没对她的行为表示出任何异议。
诸伏景光:“……”
他坐在副驾驶上,开始怀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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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居酒屋的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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