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冷的河水拖着她的身体向下沉去，指尖留不住一丝温度。
妃英理痛苦地捂住口鼻，可河水还是顺着鼻腔流进体内。
她就要死了。
死在这条连月光都映不进来的河水里。
“扑腾！”
开始涣散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什么。
***
下午四点，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妃英理用力拍了下还在振铃的顶部，刺耳又密集的响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款造型老旧的闹钟，连出厂日期也是不可追查，之所以用了这么久是因为它足够好用。
锤了那么多次还能响铃，已经比市面上大部分华而不实的闹钟强很多了。
她潦草地将头发梳成马尾，发梢有些微卷，在路过墙面贴的镜子时也没想着整理。
推开拉门，厨房经过她三天的清理，终于变得干净，污浊的空气也从钉紧的木条窗中排出。
她像是一个女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尽管只是一个仅有五平方的厨房。
妃英理走到最里面，打开冰箱的拉门。
和闹钟一样，同样型号老旧的冰箱里的容量同现代社会常见的冰箱容量有些许差别，但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目光从安静堆在里面的两个鸡蛋，一根黄瓜，三个土豆上一一扫过，又冷静地打开冷冻格，一根孤零零的冰棒正横在其中。
尽管上学期间也有家政课，但她的成绩在这类课上都是靠蹭同队的成品才获取的高分，如果要她自己来，她选择买一袋面包和一罐果酱来应付活着。
“好吧，现在应付的不只是我了。”妃英理最后还是把鸡蛋和土豆拿了出来，齐齐扔进锅中烧水开始煮。
只要煮的时间够久，就没有问题。
等了十多分钟，她从碗架柜中摸出两个花色不同的盘子，一个盘子装一个鸡蛋一个土豆，另一个就装一个鸡蛋两个土豆。
她放到身后的小桌上，看了半天又把那根黄瓜也拿出来洗，都不用菜刀，直接一掰，两个盘子里就多了点清新的绿色。
“蛋白质，淀粉，粗纤维都有了，真是丰盛。”
等男人回来后看到晚餐，冷冷开口嘲讽着。
妃英理搬出小凳子坐上去，用指尖碰了下鸡蛋和土豆，表皮已经不烫了，她轻轻撕着土豆的表皮，“已经没有食材了，能弄出来吃的就不错了，你别太挑剔。”
对方打开冰箱检查一番，容量总共一百升的冰箱里只剩下一根冰棒。
等饭后把它吃了，这一百升冰箱就真的只能装着空气耗费电量。
他闷闷地坐了下来，长腿憋屈地回勾，上身也配合着小桌的高度佝偻。
妃英理收回打量的余光，漫不经心地嗑起鸡蛋。
这个杀手倒是还挺好说话。
“如果今天不能补充食材，那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我知道了，晚点我会去准备。”
但是在某些地方也很谨慎。
三天的时间里，她没能离开这间房子，屋主倒是好说话，任她进入每一间屋里。
可她不敢赌这样的好心在她打开大门的时候还会不会有。
“毛利先生，也要麻烦你带两包卫生巾回来。”
男人显然没反应过来那声毛利是在叫他，愣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了。
妃英理见状终于放弃了对话，想要找出线索从化名为毛利的男人身上找是根本找不出来的，还是要在这间房里才行。
晚餐简陋，加上那根冰棒两人一共吃了不到十分钟，毛利披上大衣又急匆匆地离开。
妃英理将餐具简单冲洗了一番，擦干手也走进客厅中。
老房子的格局不算好，功能性房间都零散地分散在边角，可能这样设计的作用只是为了客厅能够宽敞些。
仅从四周摆放的物品，很难从中窥探到屋主的喜好。
她照旧走到角落处，不知从哪里搬回来的课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粗心的甚至没有设置密码。
界面上的图标也少，除了常规的几个，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方块突兀地展现在中间。
妃英理触碰感应板块，将鼠标移了过去，轻敲两下，那个程序被打开了。
一道漆黑的横线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中央，它向上下两端侵袭，组成一个长方形的界面，中心浮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这是日本常见的一个暗网页面。
原本并不在她知识储备的涉猎范畴内。
她瞟了一眼贴在桌面上的便利签，按照上面的内容依次输入账号和密码。
里世界的黑暗就如此简单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掠过那些一看就很危险的信息条，她在一个物资征集贴中看到了一串乱码。
使用特定的解密方法得到的真实信息是[继续保持，等待救援。]
她在这条信息下回复了一个句号，等待五分钟后将回复删除。妃英理又将浏览信息和足迹依次删掉，抹去这一次的使用痕迹。
做好这些后把暗网的程序叉掉，将电脑恢复成待机状态。
“咔。”
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响。
是那个杀手回来了。
妃英理迅速坐到沙发上，将白日看了一半的杂志翻开。
携着冷风的男人将大衣脱下随手仍在沙发的靠背上，他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的，各种包装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
如同她们三天前相遇的那样，一个眼神就叫她心生恐惧。
可到底还是有些变化的，她视线一转看向塑料袋，“这一次都有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倒也没有让妃英理意外。
这三天里，他拎回来两次装着物资的塑料袋，每一次整理时都能感受到他的惊讶。
看来暗网上有人会进行提供物资的业务。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从事这类工作的人往往会格外细心，无论是包装袋还是物资都会避开让人一看就知道出自哪里的信息。
三天里，她在这间房里获得的最有用的情报就是，这是一间靠近河流的老房子。
虽说她的本职和警察侦探一类无关，但拥有洞察力这点还是通用的。
只可惜，这一次她被迫没怎么用上。
“啪！”
她用力合上杂志，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到他的面前身后去拿塑料袋，“让我来吧，刚好想去厨房倒杯水。”
毛利没有拒绝她，顺从地将袋子递给妃英理，他半阖着眼睫，像是避开她的视线又像是被她衣服上的某处吸引了注意力，“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的。”
两人在沙发后背对着分开。
妃英理站在冰箱前，将袋子里的食材放进去，量并不大，没能填满冷藏格的一半。
她将袋子里的最后一样产品取出，那是她特意提及的卫生巾。
感觉有点奇怪。
她透过被木条钉紧的窗户缝隙看向外面，夜色下河水像是会墨汁一半染不上其他颜色。
卫生巾是临时起意添上去的，毛利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任何电子产品，很大可能性是供应商就在附近，或是他们有其他的联系手段。
她捏着包装袋的一角，花色的图案被提到眼前。
又或者是，毛利单独去了超市买。
她凑近轻轻闻着，虽然被一堆食材包围，但外表还残存着些许味道。
有点熟悉。
妃英理皱眉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却难以想起。
如果是他亲自去买的，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她需要重新进行评估。
但当下还是静待救援吧，要是惹出什么计划外的情况，说不定会很麻烦。
妃英理这样想着，又回到客厅里。
昏黄的顶光让时间在午夜延长，她干脆绕到对面，目前属于她的卧室里。
这里原本是储物间，毛利搬进来后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进行堆放，这里就一直空了下来。直到她来后，这间房间就变成了储存她，美中不足的是，毛利可能认为她是个不能见光的易碎品，这里连个灯都没有安装。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要感谢一下毛利给她弄来了被褥，让她不至于在夜晚难眠。
关好灯后，她将房间的门拉上，躺进铺好的被褥中。
今天也依旧没什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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