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你的对牌去渡口,自家的运船就泊在那里——专门的药罐子不敢说,给你找个陶罐还是有的。不过是个药罐子,江家还能没有吗——用得着管别处借!”
话既说到了这里,我不如就把准备砌灶台的事一并说了。
我抬起手,遮了遮头顶灼人的日光,“江澄,我准备砌个灶台。”
约莫是见我还要接着说,又没准备过去,江澄干脆拢着他的外衫、随意靠在门上。我见他点点头道:
“嗯,你准备在哪儿砌?”
我指了指偏房的侧面,“那边,就着屋檐还能拉个凉棚起来,免得日晒雨淋的。”
这话似乎给江澄逗笑了,“所以,你是准备搭个四面漏风的厨房?”
“那有住不了很久!”我这点心思给他戳穿了,很有些“羞愤”的感觉,“凑合用可以了!挑三拣四的!再说了,那不是有一面墙吗?”
“借侧房的一面墙?”他的目光飘过去,“贴着墙砌起来?”
既然江澄这么问了,那这么做应当就是不对的——凭借往常的经验,我在四个选择中排除掉这一个。
又盘算了一下,我最终在心里定下来,“呃,我想着朝北吧,别靠着屋墙。然后把三边的凉棚拉长些,应当也不会晒。到时候另两角的竹竿选比房檐低些的,如此也不必担心积水。”
“不错,准备何时动工?”
“说得容易!”我叉着腰一一给他盘算,“除了砖石,还得要砂石、黏土、石灰等,拌了抹腻子。”想到此处我停了一下,复又问他,“这些我都可以直接从账上支吗?”
“你管账,自然你说了算。”
“那莲花坞出来的东西,我究竟是算自家用还是算了开支啊!”我真是急得要跺脚了,“你又没给我算工钱,难不成要我自掏腰包来转这个账吗?又是补品又是煎药的,大多可都是为了你诶!”
话一出口,倒是给江澄逗笑了。有了这几日的修养,今日又经梁溯亲手调理,面上的气血颜色恢复不少——此时一笑,身上更添几分生气。
“聂思琰,你算盘别打得太精细——都盘算到自家账上了。”
“那这样,先按上工男丁的日结工钱把之前那段时间里我算账的钱结了,然后这钱再去添砌灶用的材料——虽然麻烦些,但之后追起来好平账——明了是有进有出的开支,实则还是自家从账里直接支。钱只是转了一圈,镇子里的人问起来也不被人背地里说偏私。”
“但是,江澄,”我咬着重音,强调这是重中之重,他务必听清,“如果短缺的,我先自掏腰包抵了。欠条打上,等这事了了,你回去给我还钱去!”
“嗯,知道了。”江澄的声音懒懒的,但让人听着就感觉他肚子里有坏水儿正在酝酿,“你且先去取‘药罐子’吧。”
等我跑前跑后地取了药罐子、砖瓦水泥的用量,一手拎着插了不少细枝子的罐子,一手拖着一小捆柴,腰间挂着钱袋子,满头大汗地回去时,已经是接近傍晚。
夕阳落下来把两间屋子的影子拖得极长。锦儿挖了两处灶坑,她和梁溯蹲在大些的那边,其上架了口锅,锅中沸腾,煮着滚滚的粥。锅沿儿上搭着她们用柳条编的“笼屉”,上面搁着几个黄色的窝窝头。见了这东西,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不是因为馋,而是实在觉得刺嗓子。
如今灾年,襄阳没什么吃的是真的;我从前十多年没吃过这么难咽的东西也是真的;但我现在只能吃这个也是真的。如此,也就在心里抱怨抱怨吧。
另一个小灶坑在正房边,借着余阴,正对窗口。我接了梁溯洗净的药材,装了满罐的水,抱着来到灶坑边。加上木柴,堆上细枝,再放上一个药罐座。随后再引火、扇风,坐上药罐子才算完。
一通忙乱下来,我是忙得灰头土脸、累得腰酸背痛,兼具一身大汗,忍着倦意挪了个小凳子在阴地里坐下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蒲扇扇着火。
夏日漫长,我就那么眯缝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边金饼一般的日头一点点向下沉去。心中想着就该把那架风轮一道带来,可转念一想,带了也没用——就算是转出火星子都是热风。
归巢的鸟儿成群地飞过天际,复又兜回来,各自散入林中。就在我初觉困意的时候,一阵凉风携着江澄的声音,拂面而来。
“聂思琰,你会砌灶台吗?”
这个角度有支着的窗户遮掩,梁溯和锦儿都瞧不见他——
此时的江澄没披外裳,只穿了件中衣,趴在窗边,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
我甚少见他如此散漫的模样,略微惊讶了一下,也没来得及细品他话中之意便答道:
“不会。”
“梁姑娘和锦儿呢?”
“应该也不会。”
隐约有光亮在他眸子里闪烁,江澄撑起身来,向外探了探头,
“那你账算少了,”得意的神色浮上他的面颊,“请人也是个花销。”
我皱了下眉头,觉得这确乎是个问题——但我也不想当那个冤大头。
账是要他来给我销的,倒是不必担心,但具体请谁来做这个事儿反倒让人头疼:说难不难,出价定然高不了。可要耗费的时间又是定数,来了这儿就得耽误半天的工——修堤或是做房子的工钱,一日可比这多多了。加之从前立下规矩,各处有各处的人数,定了整修班次,不可擅自离岗。眼下找人,恐怕是难。
思来想去,我觉得多门手艺也未尝不可,“等晚上镇子里的叔伯下工了,我可以去学学。”
“你到底急不急用?”
“那晚些时候我问问江清。”
许是下午歇了午觉,江澄此刻的精神可是比我好多了——他那如炬的目光盯着我,就差把我的脑袋灼出两个窟窿来。
“江清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你若这会去问可算是雪上加霜——工钱加倍。”
话及此处,再察觉不出来什么那我就是傻子了——这话题起得莫名其妙,推三阻四更具嫌疑——总感觉他闲了这几日,身上已经开始难受想找点事做了。只是伤病尚未痊愈,又兼灵力被压制,不便出门。
我挑起一边的眉毛,侧脸看他,略微试探地问道:
“那......你会吗?”
“略懂一点手艺,”窗边的青年唇角噙笑,一缕细风飘动他额前的碎发“不过聂管事,你记得按上工男丁的日结工钱,把钱给我算了。”
1.我又来了。每次想找一个更新节奏,我的人生就会出现很多新的岔子,真是高兴(流汗黄豆)。最近在跨时区租房子,每天焦头烂额的,感觉快超雄了。希望我这周能把房子敲定下来,不至于去了流落街头……最近学校的先修课也开了,国外的这个网课真是一点字母都没有,真是笑了。依旧是比较忙,大家的评论可能短时间内没法一一回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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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八章·日间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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