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不在乎诺多精灵的身份，夏露儿也不见得跟你回去。”凯勒鹏还是温和的笑，“想必你也是察觉到这点，才会跟她来到罗斯洛立安。”
“想必是银树夫妇又施了什么诡计。”
“天地良心，梵拉可鉴。瑟林威西的蝠毒让她几百年来不断昏睡，甚至睡醒的时间愈来愈短，也许这几百年间埃尔隆德已经将她治愈，但是……你可知道她做的梦？在三百年前她的梦便已经预言了人类、矮人，还有精灵戒指的锻造……”
“精灵戒指？”
“没错，听说人类和矮人的戒指已经完成，如果凯勒布理鹏和安纳塔现在钻研的是精灵戒指，那么……”
那么，她的梦境就是预言。
凯勒布理鹏已将近完成精灵三戒，对此事瑟兰迪尔比谁都再确认不过。
“银树，你在危言耸听。”
“那只是几百年来大大小小预言的其中之一。我和凯兰崔尔都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夏露儿后面的梦一个比一个阴暗。她的能力似乎被某些力量触发且陷入后不能自拔……”
“蝠毒能令人昏迷不醒至死，但不会让人预言将来。”
“所以关键在于她此前接触过什么人。”
如被一言惊醒。
记忆倒流，最后定格。
他神情冷凝。
风雨如晦的夜晚，蓝袍老者，黑种东方少年，巫师……
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摩列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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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见过什么？”
“烈焰灼烧，他脸上白骨森森……利刃穿刺，他在我怀里死去，从此我便只能在黑暗中徘徊……巨绿森林被阴影侵吞，所有生灵被驱逐，一直捍卫坚守的家园支离破碎终至消逝……那是五百年前我梦境所见。”
遇见缇迈那个晚上，她跟瑟兰迪尔一样陷入怪梦，当时她并没将所见说出，后来每个晚上却一直重复着，甚至一次比一次更清晰、更真实。每夜，她都经历一遍眼睁睁看着他在她怀里逝去，心如刀绞。却又不断上演。
直至那天，瑟兰迪尔跟她言明“以精灵的目光来看，我跟你更为相衬”，让她更加惧怕——如果这些真的要发生，那她与他以后不再相见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或若她先身死，那些情景都不会发生？
几百年，她一直在梦中游荡，梦境有的如浮光掠影醒来即忘，有的却成为现实。她总是会想，如果生命在梦中终结，会不会更少创伤……
“那些梦里，还有冬青的旗帜被肆意践踏，夕阳如血，鲜血流淌大地……夫人，你的水镜能明察事物真伪，可否以此辨别是幻象还是真实？”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她想弄清楚，也必须在弄清楚之后，才能安心回到巨绿森林，呆在他身边。
“恐怕我现在无法协助你。生产凯勒布里安耗费了我太多的力量……”凯兰崔尔的虚弱显而易见，“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瑟兰迪尔留在这片树林先居住一段时间，待我恢复后再作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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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的梦境能预言将来，那跟她愿不愿意回到巨绿森林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不认为梦境能左右他与她的将来。
“我确实不能断言，但她这样急着找到凯兰崔尔，且非来不可，那只意味着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难道就不能回来看你这两只千年老精最后一面，便从此回归绿林老死不相往来？”
“相比之下我也宁愿如此。瑟兰迪尔，这种时候你应该放下仇恨和偏见。”
瑟兰迪尔听够了这些自以为是的推理，他冷笑以对：“接下来你要对我晓以大义？”
“横亘在你跟她之间的，不只是血统和族裔的前非，还有整个中洲。她是费艾诺的血脉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果她的梦境预示着未来，我们不能听任你们任性地一走了之。”
“我要代表中洲各族人民好好感谢你夫妇二人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宏图大志。”冰蓝的眼眸盛载着的不是漠然，而是更深的鄙夷，“可是我也早看清，一切华丽的借口，都只为粉饰将她视为武器或工具而已。她最终的死活你们只会说句遗憾心疼云云，就像对待昔日的庭葛和迪奥之死那般。”
“留在罗斯洛立安不会死，搞清楚要发生的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谢谢，如果我是你的话说辞定必比你的更加漂亮，只是我们立场不同——”
“不会有不同，我们是亲族……”
“如果是凯兰崔尔呢？你乐意并毫不犹豫？不，凯勒鹏，你不会！”
面对尖锐的提问，银树噤声不语。
“我不会袖手让她溺死在噩梦中。”瑟兰迪尔悍然转身，防备更是滴水不漏，“对我而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家国和至亲都不能保住，任何利益任何理想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可你阻止不了她留下来。她的觉悟并不在于保存自己，必然会留下的。”
他停了停，倨傲地侧头，轻哂：“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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