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祁昭就被一声闷响惊醒了。
他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八月二十一日,星期六。
这是他重生的第七天,也是末日爆发的第六天。
前世的今天福树村南方不远处的一个村落里传来数声轰然巨响,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过去了。上一世饿了许久的祁昭得以出门觅食开始流亡,这一世物资充沛的祁昭就要起床去吃早饭了。
祁昭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的丧尸果然被断断续续的轰响声吸引,现在小区里只剩下几只身体残缺行动不便的丧尸了。
他吃完早饭先去楼顶给作物浇水,种子已经播种三天,长得快的已经钻出来小苗了,嫩绿色小小的一颗,不凑近看很难发现。
祁昭这几天看种植百科,发现想提高出苗率还要提前育苗,现在看来钻出土壤的幼芽还只有依稀几颗,不知道最后能长成什么样。
楼顶视野开阔,传来声响的地方虽然隐在层层叠叠的房屋后面,但数只黑烟拔地而起,晕染了一大片天空。
只是实在太遥远了,祁昭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出那里发生了什么,干完活就去六楼喂鸡了。
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发现有只母鸡一直蹲在鸡窝里,祁昭把手伸进去,果然摸到一颗热乎乎的圆润鸡蛋。
这倒是意外之喜,买鸡的时候老板说这是本地山上散养的土鸡,到新家之后可能要适应两周才能产蛋。
祁昭对活鸡没研究,他只分的清炸鸡烧鸡和奥尔良烤鸡,但能生蛋的就是好鸡。
他往母鸡身旁堆了点玉米粒,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会有小鸡诞生了。
干完活回家吹了会儿空调,祁昭开始锻炼身体,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丧尸的嘶吼声,只叫了两声就戛然而止。他还以为是白猫捕猎回来了,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白猫的影子。
祁昭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四个穿着长袖长裤的人拿着刀和袋子拐出了小区门。
小区里余下的几只丧尸已经身首分离了,祁昭等了一会儿,见那四人拿着满满几袋子玉米和梨回来了,还有人怀里抱了个大冬瓜。
其中两人有些眼熟,祁昭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是三号楼一单元201的一对母女,另两个长相相似的女生没见过,可能是堵车那天逃进三号楼的车辆之一。看她们的表情和站位,显然是关系不错的合作者。
小区门口是大片农田,不少家都种了玉米,末日爆发那几天正是晚玉米的收获日,可惜玉米没收完就被丧尸堵在了家里。
玉米和冬瓜到处都是,梨树却只在小区东侧种了一大片,想来这四人没走远,只在附近摘了些蔬菜水果。
她们走到二号楼后面祁昭就看不见了,但小区里的人必然看到了她们。
祁昭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另外两波人小心的走了出来。
祁昭物资充沛不需要出门,但他的邻居们就要抓紧这个机会了。
先出来的一男一女是二号楼一单元601的一对夫妻,他们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在家。
另一波人来自二号楼三单元302的一家五口,也是夫妻出门,老人和孩子留在家里。
祁昭见这两波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出了小区门径直向西方的安置房走去。想来是要去安置房旁的超市里找食物。
祁昭早晨在楼顶上看爆炸的时候也观察了超市,那里的丧尸同样被吸引走了,也依稀能看到人影在安置房和超市间往返。
上一世祁昭比小区里的人更早出门,赶到超市的时候超市已经被搬空了,这一世他们大概也搜索不到什么食物。
只是等来等去,直到这两波人又去田里摘了蔬菜回来,祁昭旁边的二单元还没有动静。
在这期间三号楼的四个人又出去了一趟,显然是要在丧尸不在的时候多囤积一些食物。
祁昭等到中午,看着这些人又陆陆续续拎着水桶去田里的水井里打水,又摘了西红柿、南瓜、黄瓜等回小区,一直不见侵占了402的外来者外出。
一直等到午饭后,祁昭趴在窗台上都有些困了,才听到隔壁二单元的铁门发出一声轻响。
好在大家为了不吸引丧尸都是悄无声息的往返,这一点声音对于在末日生存了五年的祁昭来说又足够清晰。
他撑着窗台直起身,看见一个穿着白长袖的男人从二单元里走了出来。
***
于泽勇其实不想一个人出来的。
但402那个该死的原屋主在争执间把钥匙扔出了窗外,害的他和林丽必须留一个人在家里开门。
402的食物也多是些大米豆子,能直接入口的面包和方便面一天就吃完了,林丽倒是在屋里捣鼓了半天自制了一个能生火的小燃气炉做饭。
但最重要的是没有水。
饮料喝一瓶少一瓶,蔬菜水果也补充不了多少水分,他们终于在看到居民拎着水桶回来的时候心动了。
林丽观察了一单元许久,也不见一单元有人外出,而丧尸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游荡回来,他只好在中午找了个人少的时间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还在小声念林丽交代他的话:“水果往东走,打水向南,尽量少吃生茄子…少拿……维生素…西红柿黄瓜多摘……”
水井离得有点远,要穿过好几片玉米地。
高粱和玉米杆高高的,爬架植物也生长旺盛,村民们自行划分的田地没有规律,走在田里要东绕西绕的拐弯。
于泽勇对这里并不熟,再加上害怕密密麻麻高杆后藏着丧尸,他的心砰砰的跳,手心渐渐出汗。
走在田地里难免会有草木的窸窣声,有时脚底还会踩断枝干“噼啪”一响。
很突兀的,于泽勇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停下脚步猝然回首,田里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吹动枝叶。
于泽勇缓慢的向前挪动着步伐,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感受着草叶轻轻划过他的裤管,“簌”的一声。
于泽勇又停下了。
他感觉有人在看他,用一种冷淡的打量目光,像刀刃一样划过他的脊背,最终停在他的脖颈上。
他开始出汗,一动不动的站在田埂上,身前的一丛玉米静悄悄的,可他感觉自己瘫在案板上,他要被切开了。
他很渴了,可现在却开始吞咽唾沫,他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身体有点发抖,他尽力安慰自己:我太紧张了,放松…深呼吸…我只是太紧张了……
很突兀的,他听见拨乱草叶的声响。很轻一声,却像是用刀刮过他的神经——有人!真的有人!他一动不动,这不是他发出的声音!
他急促的转过身,甚至两腿拌了一下,他像是靠着一堵坚实的墙壁一样紧挨着玉米杆,身前是不认识的低矮植物,左右两侧是密密的玉米地。
在哪呢?他握紧刀,止不住的抖:丧尸?还是人?它在哪……人在哪呢?人在哪呢!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突的疼,他的神经绷的要断了,汗液流进了他的眼睛,可他不敢眨眼。直到左侧的玉米地里又传来“簌”的一声。
是只很瘦的小狸花。
它钻了出来,正警惕的看着他。
于泽勇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落回了身体里,他长舒一口气,甚至有点感激的看了狸花一眼,转过身要往前去打水。
但他没走动。
他甚至还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刚刚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宽大冲锋衣的人站在他身后。
于泽勇对上了一双漠然的眼睛。
那个人很高,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尾上挑,眼下有青黑,倒显出一种怠倦的惑人感。他的唇很薄,微抿着,有些红,正垂着眼看自己。
他的左手还插在口袋里,像是等于泽勇转身很久了,而于泽勇才刚刚回过头、还来不及说话,那人的右手就抓着一柄长枪样的东西刺进了他的头颅。
就像切进一颗熟烂的番茄一样,那柄两侧磨的尖锐的双刃刀贴着他的下颌骨从喉间轻松穿了进去,像把他的脑袋挂在了枪尖上一样。
从始至终,那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几缕黑发随着肩部的动作从身后搭在了身前。
血从喉间喷出来的时候于泽勇还在跟那双黑的惊人的眼睛对视,心里只来得及想:他是怎么绕过来的呢?
尸体倒下的时候压在花生叶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血落在小小圆圆的绿叶上,叶子一歪,血珠又像雨滴一样落进了大地。
祁昭抽出刀,垂着眼把刀在尸体的白衣服上抹干净。
小狸花已经躲回玉米地里了。
祁昭没管它,提着刀慢慢走向水井。
田里比曾经安静许多,连乱蹦的蜘蛛都不见了,太阳很大,晒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祁昭把冲锋衣的拉链拉上,领子立起来遮住了小半张脸。
绕过这片玉米地就是水井了。
祁昭的水桶就放在水井旁。
于泽勇的动作太慢了,祁昭本想弄点小动静引得他回头,结果他就像听不见一样在田间绕来绕去的找路。
祁昭只能放重脚步再踢踢草丛,于泽勇终于听见了。但祁昭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继续往前走。
正好小狸花发现了祁昭,远远的就要跑过来。祁昭干脆快步走到水井旁放下水桶,绕了一圈找到于泽勇的时候这人居然被猫吓了一跳。
但没办法,祁昭喜欢从正面捅进柔软的喉咙和腹腔。
他只能继续等待。
长刀被收进空间,压水井的手柄吱呀作响,小狸花又找过来了。
祁昭跟它解释,说家里已经借住了一只爱吃老鼠的成年白猫了,小狸花打不过它的。
小狸花听不懂,一路追着他的裤脚跟着他。
路过那位躺在地上的尸体时,祁昭捡起他滚落的水桶和袋子。
走进小区后白猫踩着窗框一跃而下,堵的小狸花寸步难行。
祁昭把空水桶和袋子放在了402窗户正对着的地面上,打开单元铁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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