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为大良护国将军，历代镇守边关。
楚雁便是楚家嫡女，如今十二，再过几日，便要随母戍卫边关。
苏尚书原配早逝，前阵子刚续弦，当家主母便广撒帖子，邀请世家贵族来府中赏花品茶。
这其中一张请帖便来到了楚家。
楚家什么身份，哪看得上他们家，楚父正要打发，座上楚老父却突然发话，“雁儿不日便要上战场，这热闹看一次少一次，有机会能看便去看吧。”
众人沉默，又觉得有道理，便允诺楚雁外出。
几日后—苏府
马车平缓驶过，车内楚雁面无表情，她并不想来。
年纪十二，长辈却仍当她是孩童，但自幼教导孝顺长辈，无奈只能前来。
“楚世子到—”
此话一出，刚下马车的楚雁便赢得众人注目，不少下人上前打点，就怕磕着这位小世子。
楚雁只是平静地抚平皱起的衣襟，盯着众人的目光上前，看样子习以为常。
身后的下人上前，送上贺礼。
苏府的下人毕恭毕敬领她进去。
高门大户，九转回廊，假山流水，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不过比起楚家倒也不算什么。
楚雁拜访了苏家老人，夫人等一众人，最后在厅中坐下。
无聊，无趣，无所事事。
她看着不断续上的茶杯，褐色的茶汤，实在烦透这消磨时光的应酬，没话找话的问候，有这闲功夫不如回家多练一套枪法。
不少巴结的人前来，为了所谓的待客之道，不知喝了多少盏茶。
眼瞧着又有一拨人朝她走来。
楚雁突然站起，借口出恭跑了。
与其在里面呆坐，不如出来闲逛。
不知何时便逛到了别院。
“贱人！”
“贱人！”
耳边突然响起孩童嬉笑声音，楚雁侧目看去。
透过重重竹影，看见三两个华服小孩拍着手，正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小男孩丢石子，又是笑话，又是吐唾沫，拳打脚踢。
楚雁挑眉道：“这就是苏家家风？”
她抬脚往里走去，停在众人旁边。
这群小孩玩得兴起，哪顾得上楚雁，就算看见楚雁又如何，他们可是苏家嫡子女，收拾一个庶子，哪由得别人教训。
楚雁捡起地上几个石头，在手中掂量掂量，确定不会打死人后，便用力弹飞，三个石子稳稳当当打在小孩脑袋上。
“哎哟！”
“哎哟！”
一个小孩跌倒在地，一个捂着脑袋的大包，还有一个大哭起来。
吵死了。
为首个子高的小孩面露凶色，奶声奶气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管本少爷的事！”
就算楚雁穿得富贵袭人，他也坚信楚雁不敢打他，因为他可是苏家的嫡少爷！
“嗤，少爷？回去喝奶去吧！”，楚雁不屑道。
小小嘲讽，少爷听了气急，张牙舞爪就要上前打她，楚雁提溜他的衣领轻轻一丢，便丢在地上。
少爷摔痛了屁股，也哇哇大哭起来。
还有个小姐不服，抓着一把石子洒向小孩，“我就打他！我就打他！”
楚雁眯眼，三步上前，握住她使坏的手，只是收紧了些，就吓得大哭。
三重哭声，此起彼伏，很快吸引了下人的注意，下人看见中间站的是世子，便又通报家主。
苏家主边擦着汗，一边奔向后院，嘴里还不忘训斥着正夫，“孩子都看不好！若是冲撞了世子，我就把你休了！”
正夫委屈地擦泪，又快速跟着家主，好好一场宴会，偏偏出了差错，一时怨孩子，一时又怨楚雁，好端端地上那干嘛。
楚雁双手叉腰，有些无奈，毕竟以大欺小说出去还是不太光彩。
她正准备离开寻找苏家家主。
身后却感到一阵阻力，衣服勾到哪个草丛？
她回头，却看见被欺负的小孩正死死抓住她的衣角。
楚雁挑眉，微微扯了扯，衣角收不回来，他也不松手。
她叹气。
眼前的小孩穿着锦衣，服装像是几年前的款式，如今也洗得泛白，衣上的竹叶纹路，也缺了几角。
“松手。”
也不知道这小孩子哪来的牛劲，有这力气刚才怎么不反抗，全使她身上来了。
他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手上拽着楚雁的衣角，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般，眸中是非同一般的执拗，他就静静地看着她，一点一点记着她的模样，记到心底，记一辈子。
怪瘆人的。
被人这么盯着看，总归不适。
看起来拿他没办法，只能等人来了。
楚雁蹲下来，看着他。
男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愣怔地看。
楚雁颇有耐心地挑去他发间的碎石枯草，将他的头发捋齐。
见他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便双手将他举起，扯直他的衣服，拍掉上面的尘土。
现在换她仰视他了。
楚雁就算抬头看他，也不觉得难受。
反倒是看到他脸上的尘土，石子划过的血痕。
楚雁便从衣服中拿出手帕，替他一点点擦干净。
男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她为自己做的一切。
不知不觉，眼中蓄满泪水。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音，楚雁回头。
地上的少爷不哭了，扭头放话，“你等死吧！”
便狼狈地起身，哭着找爹，“爹爹，娘亲！”
他刚扑到父母怀中，迎接着就是苏家主的一巴掌，“混账！”
少爷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宠爱自己的爹娘，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
一旁的小姐也跟在少爷身后，见少爷被打，吓得站在原地。
地上的小孩见爹娘发火，立刻止住了哭声，吓得打了一个嗝。
楚雁拿着手帕，站起。
苏家主带着两个孽子上前请罪。
少爷小姐不可置信道：“娘？”
“娘什么娘？还不向世子赔礼道歉。”
少爷小姐委屈巴巴，心不甘情不愿，用着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苏家主生怕世子不满意，刚要开口。
楚雁轻笑一声，“不必如此，倒是本世子以小欺大了。”
苏家战战兢兢，怕世子责罚，“世子谦逊，怪老臣管教无方，纵容犬女欺人，回去定家法处置。”
楚雁不好插手别人家事，点头道：“古来家和万事兴。”
她正欲离开，却发现他不知道抓了多久，还不松手。
“松开姐姐的衣服。”
苏家这才发现，往日不起眼的庶子正抓着世子的衣服，吓得肝胆欲裂，怒斥：“还不松手！”
楚雁抬手制止苏家主的训斥，只是慢慢握着他的手，“听话。”，最后抽出了自己的衣服。
男孩低着头，眼泪总算忍不住滑落，忍得了别人的轻贱，还是头一次这般无力。
开文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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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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