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己人

“兄长此前要我抄的书,我都抄完了,还请兄长消气,闻善知道错了……”

伍昭看他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免好奇,多嘴问道:

“怎么了?你哥哥为何罚你?”

得太女殿下发问,齐闻善又怯怯地看了一眼齐思贤——齐思贤心中好笑,也想听听他犯了错要如何把这黑锅往自己身上甩,并不拦他。

“我……”

齐闻善有些卡壳。他原本盘算着,既然兄长格外重视家族名誉,那么就一定不会让太女殿下觉得自家家风不正,不会准他说出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只要齐知贤这时候说点场面话给弟弟掩饰过去了,就愈发显得他的确暗中欺辱幼弟,甚至不许人家在太女殿下面前申冤。

“我性子愚钝,犯错是常有的。”见齐知贤不搭腔,他只能含糊道,“兄长罚我都是为了督促我改正,殿下不要多想。”

其实这次他还真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与身边近侍乱嚼舌根,散布谣言,恰好被齐知贤当场抓到,小惩小戒一下,警告他日后谨言慎行。

这种事他做得不少,造成不了严重后果,只是膈应人。况且齐知贤也不是真心想要掰正他的性子,看到了便尽个兄长义务提醒规训一下,顺带撒撒火气;没看到也就由着他动那些歪心思,横竖坏的是他自己的名声,与快要嫁人的齐知贤实在无关。

伍昭看着他兄弟两个这点暗流涌动的小心思,只觉得实在好玩,于是顺着他的话讲:

“是啊,你太笨了,尽让你哥哥操心。”

“我……!”他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又不敢驳斥太女殿下的话,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次看着才是真要哭了。

齐知贤适时“贴心”为他解围:

“殿下言重了,闻善一个闺阁男子,若是被太女评为愚蠢一事传出去,闻善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齐闻善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好了,”齐知贤并不给他难堪的时间,“抄的书我已经检查过了,字迹有些乱,看来你心也不静,若是得闲,就再到佛堂里坐坐吧。”

——这是在点他,上回就因为偷偷往汴州寄信被抓到,跪了一个月的佛堂,怎么还不长记性?

“是……”齐闻善低下头,似乎真要开始反省了,然而旁人却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睛,正透露出狠厉凶光,

他前倾身子,收拢桌案上因齐知贤翻看而散开的罚抄宣纸,领口故意朝伍昭那边敞开,露出好一片春情。

伍昭端起茶来正要喝,猝不及防见到此情此景,手中茶杯不禁停在了嘴边。

她瞳孔微张:倒不是没见过这么孟浪的,花楼小倌比这豁得出去的也有,但、但齐闻善毕竟是世家公子呀!从前有意无意和她碰碰小手投怀送抱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当着哥哥的面这样勾引她,是不是太出格了一点?!

再加上,回京之后天天待在皇帝皇后眼皮子底下,她好长时间没敢去花楼了!

伍昭这才注意到,寒冬腊月的,齐闻善竟然还穿得那么单薄,手指骨节不知是冻成这个颜色还是擦了脂粉,红得分外好看。

“打扰殿下与兄长,”齐闻善收完东西,朝伍昭柔柔一笑:“弟弟这就告退了。”

他对自己魅惑女人的手段足够自信,不怕吸引不了太女殿下。

和被祖母捧在手心悉心教导的齐知贤不同,齐闻善是他们的母亲到南边游山玩水时,与一扬州瘦马生下的。祖母向来不喜爱他,总觉得他的出生坏了齐家家风,虽然把他和他的生父都接回了齐家,却待他不甚亲近。

他们的母亲不能做官,一贯是个爱玩的,更不会在区区儿子的教育上用心。因此,齐闻善一直由他那位出生花柳地的生父抚养。

可一个靠让女人睡才捞到上位机会的伎子,他能教自己的孩子什么?

无非如何让声音得媚些、身段软些,伺候人的功夫再长进些。

他生父是花魁级别的伎子,诗词歌赋抚琴煮酒也是个中好手,亲自调养出来的儿子不仅青出于蓝,还因未经人事保留了一分稚嫩青涩,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齐闻善回到自己房间,命下人备好热水,他要在一道屏风后头焚香沐浴。只待太女殿下推门进来,就会看到这样香艳的奇景。

.

伍昭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直到人家都走远拐角看不见了,她还伸着个脖子望。

“殿下,”齐知贤恍若未觉,提醒她:“茶要冷了。”

伍昭这才回过神,将手中茶水饮尽,却依然觉得不够解渴。

女人嘛,就算嘴上说娶夫要娶贤良淑德,但谁会不喜欢大胆又露骨的?

齐知贤紧抿着唇,为太女殿下添茶。

他与伍昭婚期在即,今日宫中又送来那么多赏赐,他那不知廉耻的弟弟肯定急了,做出什么他都不意外。

太女殿下会不会也有意宠幸齐闻善呢?他抬眼扫过伍昭的神色,然后在心里自嘲笑笑:那当然是肯定的。

齐闻善的确美貌,又会抓女人的心思,伍昭被他勾得心痒实属正常。按大周律法,太女殿下不是不能娶一门并蒂,至多会留下些储君荒淫的名声罢了。

陛下足够看重伍昭,二皇女更是刚刚才犯了大错,不可能动摇她的储君之位,那么这太女名声荒淫一些,也没那么要紧。

他又随口聊了几句闲话,伍昭答得都有些敷衍,看来心早随着他那穿戴清凉的弟弟不知飘往了何处。

齐知贤自己是不可能自降身份、靠那腌臜手段与齐闻善争奇斗艳的。当然,要把伍昭拱手让人他也舍不得,虽然同属齐氏子弟,但齐闻善跟他与祖母未必就是一条心,要齐闻善来光耀门楣简直荒谬。

他眸光微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殿下?”

伍昭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

“啊,什么?”

齐知贤笑了笑,调侃道:

“殿下的心都飞到哪里去了?我说了好几遍:刚想起来有件小事忘了叮嘱闻善,这会子得去找他说说,殿下别急着走,先让松竹陪你打发时间吧。”

松竹得他眼神示意,立刻站到前头来,也笑道:

“殿下身边没跟着别人,可别怪奴才一个人伺候不周呀。”

“……啊。”伍昭恍然。

松竹是齐长公子的贴身小厮,平日也是不做重活的。买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将来要给公子做陪嫁,特意挑了好看的,所以他模样身段甚至比中等门户养的儿子还精致些。

“既如此,”伍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你就先去找你弟弟吧。”

齐知贤盈盈一拜,端庄地提起衣袍离座,又将屋内站着伺候的其余小厮全都唤走,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伍昭和松竹。

伍昭依旧惊讶。她知道齐知贤一贯大度,却没想到他能大度到主动把别的男人推进她怀里。

虽然松竹对齐知贤绝对忠诚,而齐知贤恪守法度,成亲之前不能与伍昭亲近,便由陪嫁小厮来伺候太女殿下,在高门大户中实属正常,但要面不改色地笑着将未婚妻拱手让人,一般男子还真做不到。

她正想着,松竹却跪得离她比以往都近了些,关切道:

“殿下从宫里过来辛苦,松竹为您捏捏肩好不好?”

伍昭点头,一双手便轻轻放到了她肩膀上,松竹吐气如兰,凑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些玩笑话,妩媚不输齐闻善。

松竹是齐知贤教出来的人,脾性也和他相近,这一套柔情主动惹伍昭不免开始遐想,若是齐长公子主动献身,又会是什么盛景?

.

另一边厢房里,齐闻善泡在洒满月季花瓣的浴桶中,撩水淋过自己手臂,安静地等待着伍昭大驾光临。

他提前屏退了房中小厮,为太女殿下留下了从容到访的机会。

不多时,他听见外间房门被推动的声音,立即调整好一个最柔媚的表情,假装闭目养神。

内间的隔帘珠串被拨动,发出清脆响声,扰乱了他心跳。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齐闻善又羞又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妄图沉到水底去的时候,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外,不再动作。

齐闻善等了半晌,没等到他想要的反应,只好故作惊慌,问道:

“谁?”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反问:“我是不是罚你罚得太轻了?”

是齐知贤的声音!

齐闻善吓得浑身一抖,浴桶里水声激荡,他结结巴巴:

“你、你怎么来了?!”

齐知贤冷笑:

“你想要谁来?”

齐闻善不敢说话了,他整个人都沉到了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口鼻。

“齐闻善,”兄长不耐烦地叫了他的大名,“我希望你有点廉耻之心,太女殿下是你的长辈,我与她婚期将近,把你那些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别在这紧要关头败坏了我齐家的名声!”

他修养如此,再生气也骂不难听,但齐闻善此刻未着片缕,本就当着哥哥的面勾引了哥哥的女人,他心虚无比、又急又气,却始终不敢反呛回去。

齐知贤听他那边没了动静,估计他现在也该羞愤到想要自裁了,便又安抚:

“你也是齐家的血脉,我们没有姐妹可以依靠,你我自要为家族撑起一片天来。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短过?”

“……啊?”齐闻善一时没听懂兄长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他这对殿下用情至深的兄长大人还会舍得把殿下分给他吗——

等等!齐闻善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女殿下方才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动了情不假,那兄长是怎么将殿下绊住,自己反而有空到他房中来的?

“你、你让松竹伺候殿下了?!”

齐思贤声音冷冷的:

“连松竹都可以,而你我血脉相连,我会不愿意与你共同侍奉殿下么?你到底是宰相府的公子,行事岂能像花街小倌一样失了体面?来日方长,你若进了东宫为我助力,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说这话的齐知贤心如刀割,如果有得选,试问谁会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与他人共享?

但比起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来说,齐闻善好歹还算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好能为他补全那妖艳风情的一部分,留住殿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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