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睡眠,一夜无梦。
三桥忘记关掉闹钟,被一串冰冷的机械音叫醒,意识逐渐回笼,但身体还没有做好清醒的准备。女人皱着眉头在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蜷成瑟缩的一团。
小朝闻声而动,早早侯到了她床边,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扎根似地戳在枕头旁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顶。
不想起床……
女人埋着头发出一阵没有意义的呢喃,挣扎着试图重拾睡意,却敌不过可怜巴巴的一声声呜咽,认命地从被子边缘露出一对眼睛,和小狗大眼瞪小眼。
“吃饭?”她试探着一问,一条大尾巴马上启动,小家伙原地自转一圈,兴奋地跑出几步,坐定,在房门口等她。
“你呀……”女人喃喃地道,终究还是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的天气意外很好,气温比前阵子回升了些,在室内只一件单穿的厚卫衣也不会觉得冷。
三桥做好洗漱,趿着毛绒拖鞋跟着小狗到他专用的柜子前徘徊,心情莫名明媚开朗,兴许是之后的安排实在让人心驰神往,一颗心在胸膛总是横冲直闯,她也想相应地做些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吃个罐头,怎么样?”她对小朝咧着嘴,小狗本就乖巧地坐着,这会儿像是听懂了似地煞有介事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显得更加神气笔挺。
三桥被他的模样可爱坏了,不禁揉了揉脑袋。
“吃吧。”小朝得到允诺的指令,即刻便狼吞虎咽起来。
三桥蹲在旁边看了会儿,出了神,头脑里明明没有什么画面,可意识却不受控制,胡乱地游移着,仿佛正在建构什么秘而不宣的东西。
直到腹部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响,女人奇怪地捂了捂肚子,才想起自己昨天忙得晚饭都没吃。如果低血糖昏倒就不好了,她赶紧起身搜寻起可以充饥的食物,只是自己也知道,她最近没顾上采购,家里剩下的补给应该不多了。
四处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吃食,三桥最后打开冰箱,在里面发现了一只熟悉的小方盒。
她把盒子取出来,是她喜欢的蛋糕店,拆开一看,也是她喜欢的布朗尼蛋糕。
不是她买的。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干嘛做这种多余的事啊。”三桥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皱了又皱,“以为提前准备一个惊喜来示好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他本人也应该要有一点自觉才对吧,如果非要揣着昨天那种意图来谈的话,无论多少次都只会是不欢而散。
那人怎么还能不肯把钥匙还给她的?
回想起来,她不禁又感到生气,顿时没了胃口,干脆连盒带蛋糕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一直以来以为的好聚好散现在看来好像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真是有够过分的。
失控地说着胡话,央求她不可以把什么都夺走,与此同时还在对她进行莫须有的指控:“如果亚沙你真的没有一点留恋的话,怎么不早早把锁整个换掉呢?你明明也在舍不得,对不对?”
这话叫三桥语塞,倒打一耙,没有逻辑,毫无道理,任谁听到都会又气又笑,可偏偏一时难以反驳。
“你还清醒吗?”她只好问。
“嗯,我……没喝多。”男人一顿,收敛了些他的失态,“怎么了?”
“那就好。”她站起身,实在无可奈何。
“那这样吧。爸妈那边我明天就打电话,这个月之内会把锁换掉。其他还有什么吗?如果你觉得还有哪里代表着我还留恋的话,直说无妨,我会全部改正。所以首先可以请你离开吗?很晚了。”
她终于下了逐客令。
他之前是这样的人吗?
三桥头痛,她最不擅长应付胡搅蛮缠。视线在小朝身上停了又停——
「三桥:老板,我能不能带小朝一起过来?他除了掉毛没别的毛病,走之前我帮你打扫卫生(合掌)」
回信没多久就来了。
「黑尾:好呀」
「黑尾:白捡的田螺姑娘,不要白不要(偷笑)」
他没有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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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桥与黑尾家距离将将超过两公里,用女人通常的速度需要走四十分钟,恰好是最适合遛狗的距离。
空气中若有似无能闻到一丝凌冽与干涩,是冬日独有的味道。
三桥深深吸了口气,清凉的气息透进气管闯进肺里。催促了声还在原地抖毛的小朝,顶着微暖的阳光,踏上了征程。
小狗总是很好读懂,它们把所有的心情都直白地写在尾巴上。
比如像现在,一看就心情很好。一整根尾巴弯起一个挺拔的弧度高高地翘起来,长而柔顺的尾巴毛自得又惬意地晃悠着,像被风托起的穗,像一丛超大版的狗尾巴草……话说所以人家的名字才叫“狗尾巴”草的啊。
三桥兀自笑起来,莫名被喂了一个只有自己觉得好笑的笑话。
旅途进行到第三十分钟,女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两手空空,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到人家家里拜访,什么都不带未免显得有些失礼。
买什么好呢……点心?茶点?还是蛋糕?
思考了半天,她郁闷地发现自己并不了解黑尾的喜好,在原地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免不了选择了安全牌,到毗邻的水果店里挑了几样好看的水果。
她一只手牵狗,一只手提着沉重的袋子,手指被勒得生疼,吃力地坚持着,把仅剩的十分钟路程走得气喘吁吁。
男人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便是一下被水果和小狗塞了个满怀。
“来啦?……哈哈哈小朝好啦!有这么久不见吗,别跳起来呀,好夸张!”手臂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不得不蹲下了身,小朝过分热情地对他又扑又舔,叫他完全措手不及。“怎么还买东西,这么见外?”男人几乎要被小狗按到地上,只好把水果护在身后,说道。
三桥轻咳了一声,帮他关上了门,“嗯……打扰了。”她轻声道,四处看了看,尴尬地攥紧了衣摆。
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黑尾在混乱中努力地捕捉着女人的表情,她看上去有些局促,视线像是在回避,连脸颊都慢慢升起了两片红晕。
诶?
他连忙两手卡住小狗的肩胛,保持住和小捣蛋鬼的距离,“亚沙?怎么了?”男人疑惑地叫了她的名字,却见三桥僵硬地颤了一颤,接着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越过玄关直冲进了房间里。
“打扰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要掩饰心虚一样故意放得很大。
为什么?黑尾一头雾水,这是在逃什么?这个空间有什么不得了的诅咒在吗?
正想着,小狗不满意地“汪”了一声,“好的知道了——”他拉长尾音哄道,轻车熟路地把他身上的装备解了下来,小朝便追随着他妈咪的步伐也噔噔跑进了房间。
黑尾无奈地摇摇头,叹着气起身,从三桥带来的水果里挑了几样清洗摆盘,随后连同一杯招待客人专用的乌龙茶一起,端进了客厅。
女人把自己安顿在了茶几前,但是神情严肃、正襟危坐。
“你干嘛呢?”他觉得好笑,便出声问了一句。
没想到三桥表现得更僵硬了,木偶似地把脖颈转过来,脸烧得更红,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嘴角不禁染上些笑意,不会是因为到了他的地盘在紧张吧?
心想,这人深夜邀请别人去自己家坐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个样子?
黑尾一个没忍住,漏出一声笑。
只是,女人没有像平时那样不满地瞪过来,而是迷茫地,又带了点谨慎地抬起视线,十分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把他看得心里痒痒的。
傻瓜。
他决定还是收敛一些,不应该一上来就欺负她。
男人把手里的东西在桌面上摆好,叉起块蜜瓜等在她唇边,柔声问:“现在看吗?录像。”
三桥拘谨地点点头,一口接受了投喂,可动作像是在咀嚼铁块,紧绷得我见犹怜。
他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按了一按,但很快收手,转身把早上准备好的几份录像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在桌上摞整齐了些,随后推到了女人面前:“是要看我三年级时候的吧?我找了几场,你想先看哪个?”
三桥拿起那几张被保存得很好的光盘,它们按照日期和比赛有序地排列着,外壳上整整齐齐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对手队伍的名字以及一些简短的注释。
她咽下嘴里的水果,蔓延开的甜味总算让她镇静了一些,“这场标了星号呢。”她抽出其中的一张给男人看,“有什么特别吗?”
“啊,石川代表早流川工业。”黑尾就着她的动作回答,“这个队伍防守特别好,我们当时好一番苦战。”
女人点点头,表示那就看这场好了。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看和乌野的那场。”他不由得意外,“不看影山了吗?”
哪知道这人转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因为我想专心看你。”
呜啊——
心跳明显漏掉一拍。
有点会哦,三桥亚沙同学。
但很可惜这种心动没能持续一秒就被迅速打碎了,脸上还没来得及升温,就听到这家伙突然换上讨好的语气,拉了拉他的衣袖,央求道:
“和乌野的录像能不能借给我复刻一盘啊,我也想要……”影山选手的珍贵录像当然应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逐帧品鉴。
说到底还是喜欢影山飞雄!
幼稚鬼震怒。
“不能。”他一口回绝,“不存在的,想都别想!你撒手,这盘我也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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