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推动比沧海预期的要简单,大约是道境生活条件优渥,民众教化程度高,素来又崇尚无为而治,名利**极为淡泊,更多的是追求更高的思想境界。
所以当宣布完后期的一系列计划后,众人表现得非常通情达理,顺其自然。
她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精神,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战时紧急,全力以赴,毫无怨言;和平时期,解甲归田,各自淡然。
有名利**的,还真是少数——惭愧的是,她便是其中之一。
云川离开百工门准备道门选拔,星瑶继续留在百草坊,桑雨天赋一般,只是她特意留了下来照顾岱渊。
苍从命星判断,岱渊将不久于世。
也是那时候,沧海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桑雨之所以照顾岱渊,自然而然是因为她心悦岱渊,这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沧海并不意外。
令她意外的是,岱渊却心悦于她,与她竞争,不过是为了能让她看到他。
她会错了他的意。
她记得那是她进入百工门的第五年,在百工门已崭露头角,老门主一度透露出一丝摇摆——百工门下一任门主众人已默认是大弟子岱渊,只是沧海确实太过亮眼。
有一天岱渊拦住了脚步匆匆的她,递给她一样东西,她定睛一看,是一个紫色的剑穂。
岱渊眼神晦暗不明:“师妹,东西要收好。”
她接过,语气平静:“多谢师兄。”
说罢便准备离开,却被岱渊展臂拦住去路:“师妹想做门主,是为了让他看见么?”
她皱眉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你眼里,只有他么?”
说罢,便离开了。
桑雨之所以知道她心悦苍,只是无意中听到他无奈苦笑:“沧海啊沧海,你莫非不知修道无心么,为何眼神却只驻留于苍啊。”
沧海看着桑雨:“所以,传言起源于你?”
桑雨笑了笑:“是,我想让师兄知难而退。”
她沉默半晌:“不属于你的,再费尽心思也不是,只是传言就再也没止住。”
“当然,我说的不止我,还有师兄,还有你。”
沧海神色平淡,其实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实质的伤害,但却困住了他们的心。
她淡声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还没有费尽心思,怎么知道到底属不属于你?”
桑雨如遭雷击。
沧海道:“师兄的时间不多了,桑雨。”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她登上了缥缈峰,长风浩荡,碧空无垠。
风吹过衣衫,猎猎作响。
心绪平静,却似乎又缺了什么。
扯了几张叶子,垫在地上,盘腿而坐。
多出的叶子,搓吧搓吧,扔了出去。
苍坐在亭内,听风抚琴,却感应到来自护阵的阵阵波动,如同涟漪荡漾。
他原本想不去理会,而那波动却接连不断,他淡淡蹙起眉,起身来看,发现护阵上悬浮着一团团叶子。
心里大约有数了,仰头看去,缥缈峰上,果然有一人影。
沉吟片刻,挥袖负手,扶摇直上。
沧海正在团叶子,忽然眼前落下一片暗影,抬眼一看,紫衣道者翩然而来,挡住了眼前的光。
她停下手中动作,神色淡然向他点头一礼:“苍,你怎么来了?”
苍负手:“好玩么?”
她不解看他:“嗯?”
苍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团子上:“叶子,落到了天波浩渺,惊动了护阵。”
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大约是今日风大,吹到了那头,打扰到你,抱歉。”
苍语气淡然:“无妨,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盘腿坐到她旁边:“如果愿意说与我听,我想我应该是个好的倾听者。”
她侧首看他:“算是上次的回报么?”
苍亦回视:“这也需要回报么?”
她听出了一种这也要回报,也太小气了的意味。
于是问:“你觉得不需要吗?”
苍转过头,正襟危坐:“既然如此,我已做好了回报的准备。”
她定定看他半晌,面无表情转过头去:“无事。”
“和岱渊有关,是么?”
她沉默,他再次侧首看她,她目光直视前方,假装看不见他落在脸上的视线。
“好罢,既然不便说出口,那静看天高云阔亦未尝不可。”
闻言,垂眸片刻:“只是发现自己误会了一个人的情意,也发现自己一直执着的某一件事,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苍颔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风吹起的发丝遮住了视线,她轻轻叹口气。
“我该向他道歉。”
“既是应该,那便随心去罢。”
她问:“苍,过去未来,是否在你眼中,皆是无所遁形?”
苍淡声:“相差无几。”
“倘若一切结局皆呈现眼前,人生岂不是无味?又或者,知晓一切,岂不是亦洞悉一切改变之机?”
他凝目看向流云变换:“天理循环,因果相生,有所为有所不为,妄自改动,或许只会让本就难以捉摸的天机,更加叵测。所以虚怀若谷,无为而治,顺应天道。”
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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