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拜入玄宗后,与赭杉军以师徒相称,但本质上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闲暇时天草时不时到松涛居蹭饭,顺便帮赭杉军带还君明珠。
诸夏柔祇并不时常在道境,她通常是在神州四境游走,神州并不算太平,她天命未尽,除非等到下一个千年,下一任神州之女临世。
依照道门所言,每个人身上皆有天命,这本身也是世间万物阴阳相生,此消彼长的亘古之理。
所以玄宗天命已尽,便不再参与苦境之事,而是专注于宗门气数恢复。
于是这么一来,赭杉军便留守道境,传道授业,相妻教女,认真算起来,天草带还君明珠的时间比诸夏还要多些。
天草有一天抱着还君明珠和赭杉军开玩笑:“咦,要不让明珠认我做义父罢了,看她和我多亲呢。”
赭杉军正在编撰教材,闻言抬起眼来,认认真真看了他片刻,摇摇头:“莫乱了辈分,徒生烦恼。”
天草“嚯”一声:“赭杉军,你在和我打哑迷,认个义父罢了,能有什么烦恼。”
赭杉军淡笑:“天机不可泄露。”
天草看着怀里沉甸甸的肉团子,捏捏她的祖传娃娃脸,拨了拨她扇子一般的睫毛,很是可惜:“唉,明珠啊明珠,叫不成义父,只能叫哥哥咯。”
说罢,便离开了书房,出去给她找糖吃。
他带着明珠玩了没一会儿,伊达带着赤霄炼也过来了,于是赤霄炼帮带明珠,天草和伊达凑到一起研究剑法。
今天天气不太好,慢慢的起了雾,人在屋外有点凉,天草担心把明珠冷到了遭风寒,便停止了切磋,回到屋里生起火烤东西吃。
慢慢的下起了雨,越来越大,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糍粑烤得焦香,天草正打算给赭杉军送一些过去,却看见赭杉军撑着伞,带着一个包袱过来了,他说:“天草,我去接诸夏,明珠你帮我照看着。”
天草愣了一愣:“嗯,难道我不是一直在照看吗?”
赭杉军颔首:“多谢。”
天草有些奇怪:“接人你带个包袱做什么。”
赭杉军笑了一笑:“诸夏畏寒,怕是淋了雨,给她带一件披风。”
说罢,便撑开伞,走进了茫茫大雨中。
天草挠挠头:“原来赭杉军谈恋爱是这样的么。”
纵使赭杉军已娶妻生子,但始终道门先天高人的修为在那里,平日里心如止水,加上为人师表,并不太见得到二人神态举止过分亲密。
所以天草也并不太能想象,赭杉军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但又细细想想,他曾为诸夏寻找一线生机,游走神州数十年,纵然未曾表露太多,这情又能浅到哪里去。
世人多是情浅言深,有人却偏偏是情深言浅。
不知不觉便又想到了如月影,摇摇头,轻声一叹,还是带娃罢。
赭杉军到的时候,诸夏柔祇坐在山洞口,托着下颌等雨停,忽然看见茫茫雨幕里,出现了一柄伞,撑伞之人一身赭衣,他抬起头来,四目遥相对,彼此笑了一笑。
他进得山洞来,收了伞,将伞靠在洞口,语气淡然:“今日雨势甚大。”
她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赭杉军轻瞥她一眼:“你说呢?”
她故作恍然大悟:“咦,我怎么忘了赭杉追踪法术天下无双呢。”
看她肩头被雨水浸润出深色的一片,衣摆亦溅了些泥点,他语气薄责:“衣服湿了,不晓得生个火么?”
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实在太懒了:“忘了嘛。”
洞内大约是以前有人来这里住过,有一些旧柴,虽然不多,但也够了。
生起火来,令她将湿的外衫脱了晾在火边烤,从包袱里给她取了披风披上。
她怕冷,坐在火边烤火的样子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兽,赭杉军握了握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语气关切:“还是很冷么?”
她点点头,语气有些可怜:“嗯。”
他摇头轻笑,将她拉过来,抱进怀里,给她暖着。
温热坚实的怀抱,令她不由展颜:“赭杉你最好了。”
他给她捂着手,低头看她,淡笑:“嗯。”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埋进他怀里:“其实你不来接我也没事的,雨停了我就回去了。”
赭杉军语气温和:“我不愿让你觉得我一心忙于玄宗,忽略了你的感受。纵使回不去,但此情此景,有我陪着,想来心中不会太孤寂。”
他笑了笑:“在须弥幻境时,你曾说过你最喜雨声,却不喜雨天。”
她轻轻嗯了一声:“你这都记得。”
赭杉军笑叹:“你忘了你半夜起来听雨声,被我捡回去多少回么。”
她偷偷摸摸笑了:“那是晓得你会抱我回去的嘛。”
赭杉军把她的头掏出来:“再埋,要憋气了。”
她翻个身:“好嘛。”
四目相对,眼中情意如缕,他低头轻轻吻她,辗转缠绵。
天将薄暮时,雨势渐收,洞内的火渐渐熄了,尚有余温。
她还在他怀里睡着,呼吸均匀,面色嫣红。
他笑着拨了拨她的发,等她慢慢醒来。
她睡梦中感到脸上有轻微的搔痒,忍不住挠了挠,然后睁开了眼,眼神困倦:“唔,天快黑了么?”
他淡笑:“嗯。”
她起身:“那我们回去罢。”
赭杉军给她理了理头发,她低头小声提醒:“哎呀,脖子脖子,要遮住的。”
他细细看了一下,笑:“还好,没有印记。”
她嗔他一眼:“哼。”
走出山洞,他蹲下:“雨天路滑,上来罢。”
她脸红了,一面气哼哼,一面乖乖趴上了他的背。
他稳稳背着她,直到快到玄宗时才将她放下来。
天草和伊达夫妇这一等,便是等了半天,连还君明珠的饭都喂好了,还不见人回来。
终于伊达跳起来:“他们回来了。”
朦胧细雨里,撑着伞的一对璧人,碧衣赭衫,缓缓而来。
伞一直向女子那边倾斜,男子被淋湿了也丝毫不觉。
天草突然感叹:“好想谈恋爱。”
见到三人,诸夏含笑点头:“有劳了。”
赭杉军低声叮嘱:“先去换衣服罢,莫要着凉了。”
诸夏点头,笑道:“好,那我先失陪了。”
赭杉军收了伞,歉意道:“雨势太大,耽误了时间。”
天草一挑头发:“哈哈,没事啦,你们回来,我和阿达顾娃任务达成,就先回去啦。”
捏了捏还君明珠的小脸蛋:“明珠,明天见哦。”
天草一直觉得神奇,看起来清心寡欲,道骨仙风,含蓄内敛的赭杉军,是怎么生出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的。
赤霄炼笑:“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懂了。”
天草叹口气:“这答案,我已经等不到了。”
不过他没有功夫细想,精力都围着还君明珠这小祖宗打转,这小祖宗简直被惯出一身坏毛病,不爱穿鞋,经常神神叨叨说些高深莫测的胡话,吃饭也是挑三拣四。
不知怎的,天草竟然有种被当初的如月影支配的感觉。
等到还君明珠18岁的时候,天草从外面回来,看见她又光着脚在湖边走,不由长叹:“我的小祖宗哎,你又不穿鞋,不穿鞋生病了还得累我服侍你。”
还君明珠冲他笑,那一瞬间,光影错乱,他仿佛看到千年古树,如月白衣。
他有些迟疑,霎时失语,还君明珠洁白如玉的脚踩上他的,仰起头,淡笑:“你还在等那个答案吗?”
天草不敢置信:“你…”
她朱唇轻启:“是我,小草,我醒来了。”
天草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赭杉军不让还君明珠认他做义父,原来他早就洞悉天机。
不过纵然如此,他却丝毫生不起气来,他简直高兴得要疯掉了,疼她还来不及呢。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狗头)。
3的故事就美美结束了,我再也不挣扎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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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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