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斯宸接起,笑道:“云总有正牌女朋友啦?不然怎么这么突然?是被女朋友押着官宣的吗?”

云阚也笑道:“擅作主张——小宸,算我的错,下次请你吃饭赔罪。”他的语气十分轻松:“我不想占这个先机,不如一身轻松和阿远竞争,公平公正,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

面对云阚的坦诚,斯宸反而语塞,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愣了会儿,才说:“云阚,你别开玩笑!”

“我像在开玩笑吗?”云阚语气里仍然带着笑意:“我赌阿远喜欢你,在公众面前我还你‘单身’的身份,等他闭关出来,就看他敢不敢来找你!他要是不来……小宸,我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你。”

“……那个,云总,我不能随便谈恋爱的,May姐会骂我。我还想在这圈子混。”

挂断电话之后,斯宸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

不是为云阚,倒像是触及了心里的某桩隐秘,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事。

张远,张远。

这个名字其实她已经很熟悉了,浸润她的童年、少年,在她的整个青春年华里张扬。

** ** **

有热档综艺在播,斯宸不缺曝光和人气,最近也不用进剧组拍戏,May姐给她安排的工作都比较零碎,她有相当充裕的时间可以在家追自己和张远的综艺。追完顺便刷刷各大论坛的评论,各种好评让她在同期小花中极有排面。May姐也说了,自综艺开播以来,斯宸人气大涨,片酬都翻了一番。

看着综艺里她和张远的互动,回忆又将她拉回了当时当地。

最新一期的节目有大量张远打球的特写镜头,正手攻球、反手拨球、左推右攻、反手防弧旋球……他能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那么干净、利落、漂亮。

弹幕香得嗷嗷直叫:嗷嗷嗷嗷嗷张远的肌肉啊!!!香!太香了!

镜头切近,张远头上的汗水顺着拧成绺的头发滴落,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专注,接下来,就发生了封神一幕——

在搓球的瞬间,他低头飞快地吹手上的汗,眼中的锐利、明亮如鹰隼。

画面定格在让人最难忘的瞬间,运动员专注的侧颜让人痴迷,那种魅力是独属于运动员的,任何一名演员都演不出这种与运动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魅力。

果然,评论区的迷妹们疯狂了——

“张远吹汗的动作帅死了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我好爱啊啊啊——”

斯宸回看了好几遍。

他长大了。那张脸,棱角分明,熟悉又陌生。

** ** **

时间像踩着节点呼啸而过的火车,转眼又是数月。

这几个月里,张远在国家队闭关训练及复健,与外界彻底隔绝了消息,即便在综艺《奥运冠军和他的徒弟们》最火的时候,记者也找不到张远。

张远并没有因为他的“神秘感”而丧失人气,反而迎来了更多好评:做运动员就该不忘本,像张远一样,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训练本身。运动员实绩才是最重要的!

云阚对斯宸时有问候,但很少有直接接触,他有着运动员最本能的坚持与固执:小宸,阿远还被关着,我不能乘虚而入,等他自由了,我们再一起竞争。

这么听起来虽然斯宸像两人竞争的战利品一样,但斯宸反而觉得云阚的想法很“单纯”,他仍保有运动员单纯的内核,完全不像商界浮沉的老油条。

其实张远也如此,尽管已站在世界之巅,但他的眼神仍然青涩单纯。

这么一想,她竟有点想念张远了。

斯宸近来做综艺、接代言、拍广告、走红毯,很是忙碌了一段时间,但演员的本职工作松懈了,接下来也该进组了。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有作品才是王道。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当你有了一部叫好叫座的作品傍身时,连黑粉都少了很多,只要有人来黑你,别说粉丝,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会因作品而维护你。

** ** **

斯宸新接的剧本不是热门题材,能不能火说不好,但是剧本却写得非常好,她看得欲罢不能,花了好多精力才说服May姐让她接这个本子。

新戏是一部悬疑灵异探案故事,以单元剧本的形式呈现,一个小单元就是一个独立的小故事,所有的单元又串联起来,在相同的背景下捻成一股绳。

斯宸对这剧本爱不释手,编剧也是个大牛,剧本内容逻辑连贯,环环相扣,令人拍案叫绝。这剧要是拍好了,就算收视率不高,口碑一定是极好的。

剧组驻扎在山阴市,全部实景拍摄,很是用心。

山阴市风景独好,古村落资源丰富,与这部悬疑灵异剧的背景十分相合。

山阴市……

光这三个字就够让斯宸咀嚼回忆了。

她当年在这里用爷爷留给她的遗产开了一家只亏不赚的乒乓球馆,在球馆的隔间里,掀开帘子的瞬间,光阴和风动,兜头扑在她的脸上。她就在漫漫春光里,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张远。

那一年的事,恍惚就像昨天才发生。

** ** **

斯宸入剧组半月有余,忙碌辛苦却也很充实。她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天起个大早化妆等戏,稍有空闲或小憩或看剧本背台词,连上网都懒得。

沉浸投入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快,她在山阴市的取景地戏份只剩十天了,十天后这个小单元故事就要杀青,他们继续转战下一个目的地。

就在这一晚,他们在山中古村落拍摄夜戏时,出了事。

斯宸穿着戏服,刚刚与男主对戏完,正在监视器前看自己刚才的表现,忽然听见外边一阵躁动,工作人员嘈杂的声音像沸腾的锅咕咕地冒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导演在监视器前坐了起来。

工作人员跑进跑出,慌里慌张:“导演,不好啦,不好啦!山……山体滑坡了!泥石流来了!我们……我们赶紧撤吧!”

导演平时见过大小阵仗无数,尽管内心慌张,面上还是能藏住事,指挥大家撤离,又安排工作人员保护主要演员,自己坐镇:“东西都不要了,大家撤吧!生命安全最重要!如果泥石流没有危及这片古村落,我们的东西都还在!先走吧、走吧大家!命最重要!”

斯宸被负责的助理兜头裹上一件厚外套往外推,她本能地一把拽上助理,两人一起迎头往外跑。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剧组人员四窜的同时,不知是谁不小心碰翻了片场拍戏所需点燃的红烛,片场到处都是可燃物,火舌窜起,在老屋里四处游走……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跑!”

屋里火舌四起,屋外泥石流正在逼近,借着片场还没熄灭的灯光与火光,能够看见不远处的泥石流推倒了树木与房屋,正气势汹汹地涌过来。

** ** **

斯宸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跑到了屋外,却进退两难。

拍戏这么多年,外景实拍去过悬崖、荒漠,也遇过许多惊险,但像今天这样的绝望险境,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本来片场就在山里,交通不便,又遇上泥石流,山路阻绝,救护车、消防车很难开进来,这场祸事,不知要伤多少人。

浓烟滚滚,呛入肺腑,斯宸听见周围很多人都在咳嗽,但在一片遮人耳目的浓烟中,仿佛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被过滤了,渐渐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终于听到了救护车急促的声音。

“小宸!小宸!”

有人在摇晃她的肩膀,着急地呼喊她的名字。

斯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声音……怎么好像是张远在叫她?

但是张远……不可能啊。她在山阴市的片场,张远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脑子似乎已经宕机了,有一瞬间完全不能思考。她缓了好几秒,仍然头痛欲裂,但好在人已慢慢清醒,看清了眼前盯着她的人……真的是张远。

“阿……远?”她还是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宸,先不说这些,”张远一把抱起她,“救护车已经来了,我先送你上车!”

她感觉身体一轻,悠悠被托举起来。张远抱着她,穿梭在荒芜山间与嘈嘈人声中……

斯宸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任山风摩挲着脸庞。

** ** **

再醒来时,天花板、墙壁、床单、被褥,目之所及,几乎都是雪白,医院的白色总是那么让人安心。

斯宸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整个人舒服了许多,脑袋也很轻松,再没有原先混混沌沌、撕裂般的痛感。

“小宸,你醒了?”

果然是张远。他一直都没走,守在医院病房里等着斯宸醒过来。

“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模糊的夜晚,火灾、泥石流、山体滑坡,那么多可怕的事都凑在了一起……

人在天灾面前是最渺小无力的,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不止他们剧组,还有山下民宿中的游客和当地的村民,都跑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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