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二、南桥杯

新闻风波后,便是世青赛。叶之舟参加的是十六周岁以下组别,比赛刚好在她生日之前,不然就要参加其他组别了。仿佛之前的风波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叶之舟一路过关斩将,等到决赛的时候,她才发现最终的对手是之前见过面的周朗。

周朗的年纪比叶之舟要小,目前还是二段,和叶之舟不是同期,也并非同出一个道场,两人不算特别熟悉,但是出成绩很快,这和他的天赋有关,也离不开他的努力。单在努力这一项,叶之舟自认不会输给别人。非要说的话,对于很多人,比起日常的性格,叶之舟更了解的是他们的棋。在棋院的这些日子,对她有很大的提高,经历过秋兰杯,她的临场心理素质更好了,面对棋盘更加冷静,看待棋局也更加全面,最后这一局棋以她执白中盘取胜结束。

比赛结束后,棋盘上的硝烟散去,叶之舟和周朗复盘讨论,某种程度上,他们都算是小棋痴,没有比讨论围棋此刻更能让他们开心的事儿了,直到工作人员来找他们去颁奖,二人才都想起这回事儿,一同起身去了会场。

世青赛作为年轻棋手最重要的赛事之一,自然少不了各种宣传和《围棋天下》的报道,记者将叶之舟和周朗面对面复盘的照片刊登在杂志上,旁边写道:赛后,两位少年棋手复盘棋局。

这张照片作为未来叶之舟和周朗CP粉的磕糖开端,被很多人默默收进了自己的垃圾袋。对于叶之舟的成绩,也有人认为她不过是投机取巧,占了年龄的便宜,在十六岁以下的组别和比她年纪小的棋手争冠,秋兰杯预选时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世青赛的胜利或许就这样会被很多人看作是年龄的优势,但这一年的生日之前,叶之舟要面对的第一届南桥杯全国围棋女子名人战,在女子棋界将是一场苦战。

南桥集团的创建人主业是做生意,但同时也会下棋,水平还不错。据说他妻子以前是职业棋手,只是婚后不再参加比赛,直到去年,南桥集团提出要出资创办一项国内的高规格女子职业围棋赛。和几十年前围棋风靡全国的时代不同,这些年围棋关注度有所下降,虽然世界大赛和围棋人口并不算少,但在大众层面还是少了些知名度,人们说起知名棋手,也大多是男性,女子职业赛便更加少了。

“名人”是一种头衔,男子赛事中早有这一头衔战,而女子名人战则一直空缺,作为首届比赛,国内比赛决出的冠军还将参与中日韩三国女子名人擂台战。这一比赛和叶之舟不无关系,作为近两年冒出头的新星,她总被与其他知名女子高段棋手比较,人们期望看到她拿出好成绩,更乐得看这位曾经立下“九段宣言”的女棋手的成长。三国棋院与赞助商达成意向后,竟然真的定下来了这次名人擂台战,虽然友谊性质偏多,但要说叶之舟不想参加,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除却国内的对手之外,目前日韩女子围棋都有实力强劲的棋手,韩国有金智敏,日本有出身围棋世家的藤田爱里,目前都拥有女流名人的称号。

正巧的是,南桥集团位于宁市,八月还要举办青奥,樊振东自然也要参赛,叶之舟说自己先去宁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提前帮樊振东记着。由于两人各自的训练都很紧张,之后樊振东还要封闭集训,他们只能提前庆祝叶之舟的生日。

下训的时候樊振东十分苦恼,甚至在问度娘:围棋棋手都喜欢什么?

一圈打乒乓球的没一个了解,只能提出一些认为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比如花、玩具、衣服、饰品云云。

可是那些小叶子肯定不会喜欢的呀。樊振东心想,小叶子从来不在乎外表的,虽然好看的花她也喜欢,但是很少买回去,因为她觉得花开在天空下是很好的,但花开在房间里,她如果不在,花有点太孤单了,而且挑这些,他也不擅长啊。

许昕作为少有的非单身人士之一,此时站出来为他们的小胖指点迷津:“你送啥小叶子都会喜欢的吧,但这时候就不要怕拉不下脸了,赶紧找个专业人士咨询啊!比你在这里自己查资料效率高得多。”

于是樊振东想了又想,觉得除了小叶子以外,自己最熟的棋手就是江恒了,他还有对方的手机号呢。虽然他见过几次其他棋手,但也不过是在棋院门口打个照面,连名字都不知道。

冥思苦想、准备措辞了半天,没好意思说是想给小叶子送生日礼物,他发过去一条短信,就算这么问,江恒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江老师,你们棋手都喜欢什么啊?

江恒大概是在忙,过了半天才回复:你是谁?

其实江恒是真的没存他的号码,叶之舟的这个师兄哪里都好,就是不下棋的时候有点冒冒失失,经常丢东西,上一个手机被他出去比赛的时候丢在韩国了,根本没想过要存樊振东的手机号。

樊振东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又回复道:我是樊振东。

这条消息发过去,片刻后只见江恒回复:高阶死活题。

樊振东看着最后三个字十分迷惑,“高阶”好理解,但“死活题”是什么?只能又去问度娘,发现这不就是棋手的考卷吗?真的送这个,不太好吧。

最后樊振东真的去买了一本高阶死活题,很厚很贵很经典的那种,还是费了点功夫从韩国漂洋过海过来的,毕竟是江恒的建议。他提前打探了小叶子的口风,对方说没有什么太厚的书。

集训开始前两个人约好去吃饭,还是那家办了VIP卡的餐厅。当樊振东把那本厚厚的死活题从包里掏出来的时候,叶之舟的第一反应是:“咦?东哥也要学围棋了吗,你现在做这个会有点早哦。”

樊振东耳朵都红了,想起之前叶之舟教自己下棋的时候,他真是一窍不通,两个人最后只好下五子棋。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祝你生日快乐,小叶子!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生日礼物往往是一种具象化的祝福,表达一些简单的祝愿,包括感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和祝你天天都开心快乐。

叶之舟接过他的礼物,摩挲着颇有质感的封面,红了眼眶,向他道谢:“谢谢你!我很喜欢!”

其实在她少有的庆祝生日的经历当中,家人、老师、长辈们赠送的礼物大多与围棋有关,但是当朋友也表现出对她的爱好的在乎时,更令她感动。

后来樊振东得知,江恒和队医姐姐恋爱了,当时江恒送的礼物是一套理疗仪,才深知自己当年真是问错人了。原来并不是确定小叶子会喜欢,而是江恒本人送礼的脑回路就是如此。

从青奥会说到要在仁川举行的亚运会,樊振东突然发现,棋院不参加吗,怎么完全没有听小叶子提起。

“亚运会怎么没有围棋?”他问。

叶之舟答道,“奥运会也没有围棋,可能和覆盖人口还有国家地区有关吧,之前还是有的,但是仁川取消了。”

和乒乓球不一样,围棋历史悠久,但作为竞技体育发展起来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东亚算是围棋普及度极高的地区,欧美也有人喜欢围棋,但顶尖棋手大多还是出自中日韩。

这倒是挺可惜的,他和叶之舟的备赛节奏总是不一样。对于叶之舟来说每年的大赛是新人王、秋兰杯、女子围甲,等到等级分更高才有机会参加一些国际大赛的预选,国内的顶尖棋手众多,她现在也只是国少队的一份子而已,至于樊振东,已经能够参加亚运会了。

这样想着,叶之舟更有动力了,至少要先努力到能够参加更多的大赛才行。

南桥杯本赛的参赛表上,叶之舟的段位是职业三段。她的升段速度已经算很快,围甲出勤率和胜率都很高,在年轻一代的棋手当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实力,正是因为比其他棋手能多一些对局机会与胜率,她的等级分也提升得更快。

女子围棋赛本身就很少,低段位的棋手倘若无棋可下更是不易提高,因此这次头衔战很多人都很重视。和之前糟糕的签运不同,这次叶之舟抽到的签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在半决赛才遇上强敌。

初赛叶之舟中盘胜出,第二轮时遇上同为三段的棋手,依旧赢得并不算艰难,直到半决赛时遇到范九段。范九段是叶之舟学棋时的目标与榜样,最高的段位意味着在棋盘上的实力,当道场的老师问她定段之后有什么样的目标时,她当时便回答是成为女子九段。不说国内,即使是世界范围内,女子职业九段也是少数,不然叶之舟的理想也不会为那么多关注棋坛的人士所嘲笑了。

秋兰杯预选时叶之舟就赢得艰难,她的棋锐利有灵气,但是范九段沉稳,和叶之舟的老师徐严是一代人。对于叶之舟来说,这不仅是在围棋成绩方面的目标和榜样,更是一种人生的选择,一种对待围棋的态度。在叶之舟的眼里,范九段人很好,棋局结束后她们会讨论今天的对局,在对局中她能够继续学习。这局棋她们下得都很好,算得上精彩的棋局。

“决赛加油啊,小叶。”离开对局室前,范九段对叶之舟说道。

叶之舟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但对于围棋来说,只有一点天赋,就等于没有天赋,反而是上天的一种残忍。有时候用汗水和毅力能够弥补天赋的不足,有时候却不能。

这份天赋和毅力能够支撑她走多远?这是此时尚且不能断言的事。

决赛依旧是叶之舟和曾六段的对决,这场比赛被看作是她对目前国内女子第一人发起的挑战。决赛依旧是三番棋形式,第一局叶之舟落败,晚上休息前,看到樊振东发给她的消息:放稳心态,发挥实力。

东哥好像场外指导一样。叶之舟心想。

比赛前徐严通常不会给她发消息,偶尔会讨论棋局和下法。对于职业棋手来说,比赛是常事,在队的时候有教练、有对局,队外有老师,自己有练习,这种时候任何竞技体育都相似。

一次的胜利或许不能证明什么,那就用更多的胜利去证明自己。

第一届南桥杯正式落下帷幕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作为该头衔战创办后诞生的第一位女子名人,叶之舟即将于年末参加三国女流名人最强战。

好久没更了,不想写比赛了,因此跳过~之后几章大概会直接时间快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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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二、南桥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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