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才会让你生气呢?”
那个银发的男人说。
……生什么气?
诸伏景光把这句话拆解、分析,短短几秒时间思考了三四遍,依然没有理清其中逻辑。他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皱眉。
琴酒依然盯着他看,就这么与他对视。仿佛苏格兰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都会被他尽收眼底。在这样的注视下,哪怕是诸伏景光,也难免唾液腺加剧分泌,咽了口水。琴酒的目光便随着他的喉结而下移,表情玩味。于是诸伏景光又紧张了起来。他舔着下唇,想要开口,没能发出声音,只是从嗓子里划出几声短促如气流般的叹息。
不过琴酒似乎也并不介意苏格兰的失礼。他的喉结被琴酒方才的语言所吹动,在脖颈上细细颤抖,如同一朵被掐折的蒲公英,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他们二人挨得极近,于是琴酒只消抬起手,指尖便可以虚虚抵在苏格兰咽喉那处软骨突起。诸伏景光下意识要闪躲,避开触碰,但已避无可避,他本就跪在地上,被琴酒突然俯身压得单手撑地身子后仰,若再往后躲,只怕会重心不稳直接躺在地上。于是他只好侧过脖子,略显狼狈地避开琴酒那还沾着自己口水的左手。
但琴酒并没有如他所愿那样停下来,相反,他曲起指关节,食指和中指一扣,夹住了苏格兰的喉结。
“……”
这场景实在是太古怪、太尴尬了。苏格兰忽然感觉到一股荒谬的别扭感,这样的场景似乎不应该发生在他和琴酒身上。琴酒不该是这样慢条斯理的态度,更不应该用这样轻慢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下属。
他向琴酒瞥去一眼,恰巧对方也正在看向自己。诸伏景光的汗毛像过了电一样炸了起来。那男人在笑,在看着自己笑。
诸伏景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被惊吓到,在杀害双亲的凶手伏法后,他连噩梦都很少做过。但是如今在看到琴酒的眼睛时,他蓦然生出了比当年亲见父母死亡场景时更加浓郁的恐惧感。他是笑着的,嘴角勾起来,露出白色的犬齿和红色的齿龈。像狼。像个疯子。像个正在一层层剥掉锡兵衣服、然后准备把它丢进火堆的恶童。
——琴酒的笑满怀恶意,对此诸伏景光毫不怀疑。
“勉强你去杀人,你倒不怎么抗拒。”琴酒说,“我本还以为你是…有那么一点道德廉耻在身上的。啊,真可惜。”他的语气听起来丝毫不惋惜,“不过总觉得你离我很遥远,苏格兰。你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但这不是很扯么?假人一个。”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所以,告诉我吧,怎么样你才会生气?”琴酒的手掌慢慢收紧,接着力度又随着话语刚落而离开脖颈。但那只带着皮革手套的左手依然在他肩颈出流连,顺着脖子,来到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让苏格兰动弹不得。
诸伏景光已经有了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他几乎对琴酒感到不可思议了,完全无法预料到这人会做出如此行为。
“给我一点惊喜吧,”琴酒的声音浸饱了愉悦,只要一拧,就能挤出满满的恶劣,“苏格兰。”最后的辅音咬字含混,如同是一道嘲讽的嗤笑。
如果诸伏景光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他一定会用诧惊诧的声音质问他:“贝尔摩德,这样逗我好玩吗!”
可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琴酒收回手,接着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皮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男性的宽大手掌来。或许贝尔摩德可以易容成为别人,但是性别带来的体型差异并不是靠化妆就可以掩盖的,更何况琴酒本就十分高大。诸伏景光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正正十秒之内,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琴酒的动作,连逃跑或者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八成是,琴酒的举动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围,以至于让诸伏景光都宕了机。不,并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曾料想琴酒询问自己到底讨厌什么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什么啊!日本小学生毕业了以后都不会再用这样的方法吸引别人关注了好吗?!诸伏景光终于反应过来,在心底有点崩溃地呐喊着。保持跪姿太久了,他踉跄着站起来,当机立断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太奇怪了!现在的琴酒太奇怪了!
虽说他和零卧底进入这种组织,早就对权色交易有些心理准备。可和降谷零不太一样,诸伏景光从小到大的确没有怎么受过性方面的困扰。有一类人可能天生就气质如此,大家总会觉得他离腌臜事很远,一方面他们自己无心于此,另一方面这种无心也会让其他人敬而远之。诸伏景光还记得高中时降谷零被前来告白的女生强吻,自己乐呵呵地站在一边看戏。等兵荒马乱地结束后,零心情恶劣并勒令他以后不准再鼓掌。当时他还想着,难道被人喜欢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吗?
直到此情此景诸伏景光才后知后觉:告白是告白,骚扰是骚扰。前者可以让人放松,后者只会让人想跑。
琴酒倒也不拦他,可门是分明是锁着的。诸伏景光浑身僵硬,一点点转过身来,与银发男人对视。
恶徒朝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他用拧了拧门把,依然打不开。苏格兰露出一个复杂又微妙的苦笑,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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