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小姐信中说自己要离开京都了,想来理理这里拿点东西,我想二殿下不会怪罪才是。”
姿容美丽的花魁含笑迎上当今二皇子的目光,淡淡一笑:“毕竟,之前不就是您要我去见她的吗?”
闻言,灰袍的青年用眼角瞥了她一眼,伴随着不明所以的轻笑,然后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出了醉仙居的亭子。
当夜,京都下了一场大雨。
而我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哗啦哗啦地冲刷着廊柩,像散落的珠帘,敲击着廊外的石阶。
我盯着床帐瞧,觉得口喉有些干,不免想起了澹州的雨。
初到时我不喜那里湿哒哒的天气,可是比起京都干燥又虚渺的烟火气,澹州的雨湿软、柔和,总是带着淡淡的清新水汽。
那些莺飞草长的四月天,扁平细长的竹叶落在洼水之上作一叶扁舟,悠悠晃开了涟漪,缭绕的雾气里,少年带笑的眼睛满载流转的光华。
可是下一秒,那副画面被他白昼中颓丧的模样取代。
至此,我突兀地生了个想法来:范闲不该来京都的。
可是他来了。
不,应该说他一定会来的。
渊水之下,有暗流在推着他的小船前进。
他和林婉儿的婚约,乍看之下是天大的馅饼,是他人羡慕不来的姻缘,但我很清楚,那同时也是麻烦和危险,就像我和李承泽曾经的那桩婚约一样。
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会来的。
本以为他过不久就能回澹州了,但他又被卷入了其中。
他早已深陷漩涡之中,比我想象中的还深。
我蓦地觉着发闷,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
……因为何其相似啊,就像曾经的李承泽一样。
而我又什么也做不了。
思及此,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范闲的事。
老实说,今天这事没有感伤是假的。
人心是肉做的,虽说我与滕梓荆相识不深,但不久前我才去他家吃了栗子,还吃了顿饺子,那位冷面的黑衣护卫我时常见他相伴范闲左右,那天他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柔和的笑意我至今还记得,我也很喜欢温柔的滕夫人。
而范闲肯定比我更甚。
但在这件事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什么也做不了。
范闲这事,明面上是遇刺,但实际上是被卷入皇室纷争去了。
毕竟今天约范闲去醉仙居的是李承泽,他的嫌疑最大,再不者,甚至可能涉及到南庆与北齐近来的国事,属实麻烦。
我向来刻意不去想这些,但今天控制不住想得多了,头也就开始疼了。
夜半灯黑,我实在睡不着,于是,我起身套上了衣物,点了蜡烛。
当我的脚心踩在地上时,我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钝痛,我愣了一下,待烛光燃起,这才想起今天在街上踩了东西,硌到脚掌了,这会踩着地就生疼生疼的。
可不等我再一步动作,我便听到外边传来了轻轻的叩窗声。
来者不是南衣也不是丫鬟,烛火明灭,将对方的影子映在窗上,我看到了伞的轮廓,还有被夜风吹扬的、微卷的长发。
这一刻,心中有了个答案,以致于冲散了我升腾起的警戒。
与此同时,我神思一动,轻轻地出了声:“撑着油纸伞,彷徨,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闻言,那个影子虚虚一晃,随即混着窗外的雨声,像那个雨天一样,用忧思参半的声音接上了我给出的暗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听此,我走过去开了窗,迎面而来的就是屋檐下飘飘的雨丝和水汽。
而站在窗外的人,撑着滴水的油纸伞,一身黑衣,被今夜的大雨沾湿了发尾和衣袂。
他没有立即进来,平日里行事大胆的少年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安静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局促与忐忑,好半天才说:“……我能进来吗?”
这一瞬我才意识到,他是怕我介意,所以不敢冒然进屋来。
其实他能走到这,就说明南衣已是知晓其意才放他进了,可他还是撑着伞站在了与我隔着一扇窗的地方。
夜里的大雨朦胧了院子里的暮色,今夜的天异常地黑,我看见屋里温暖的火光蔓延到了窗边,点在了他漆黑的眼睛里。
他说:“我实在不想呆在家里……我也不想太安静……但又不想和别人说话……我……”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范闲安静了一秒,索性放弃了大半解释,似是疲倦地垂下了眼睫,直白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朝阳……”
介于窗口与廊檐之间,雨水打在伞沿边,伞下,是少年单薄又寂寥的身影。
早些时候心情大概真的很不好受吧,直到现在我都能瞅到他的眼角有发红的痕迹。
但也不知是耐心还是懒得动了,范闲就站在那,神情上有着几分空茫,很安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他始终略带柔意的表情似是在告诉我不管怎样都没关系,若是我说不,想来他也会安静地走进大雨中吧。
但是我却也没有让他进来,反倒是在他无声的眼神中望了望雨幕,随即将手肘搁在窗边,撑着脸颊朝他打趣地笑了:“那作首诗来听听呀,我可听说了,你见人家司理理可是将那首千古绝句送她了,那我怎么也得来首吧?”
倒也不是心有不满或同司理理攀比,我才没那么小气,就是我这人呀,从不亏待自己。
闺房什么的,这种关乎名节的东西就算是普通女子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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