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四阿哥私库的嬷嬷？四阿哥的私库不都是苏培盛在管吗？
这样想着舒舒也就这样问了出来，庄嬷嬷听了不由问：“那他的奶嬷嬷呢？都去哪儿了？”
这个舒舒是听四阿哥说起过的，她说：“我问过爷，他说皇额娘仁慈，许他有家人的奶嬷嬷回去和家人团聚，现在就剩两个嬷嬷留在他身边，一个帮他管着皇额娘在宫外给他置办的几处产业，一个管着爷身边的宫女们。嬷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舒舒说完庄嬷嬷才想起在所里的宫女太监来一起拜见自家福晋时她是看到了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嬷嬷，她当时只顾着找四阿哥的奶嬷嬷了，愣是没想到皇贵妃下手竟然这么狠，把四阿哥身边的奶嬷嬷削的只剩两个无依无靠只能依附四阿哥的。她这几天还当是四阿哥的奶嬷嬷们脑子坏了拿乔，所以才不来给福晋请安呢！
不过这样一想，庄嬷嬷又觉得皇贵妃这病怕是真凶险。她这些天听舒舒说过几句在承乾宫和皇贵妃的相处，还当她怎么也能再撑几年，可她这么早就在给四阿哥准备后路，可见是自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庄嬷嬷把自己的担心说过舒舒听：“皇贵妃这样做，她的身体怕是……”
舒舒从庄嬷嬷手里拿回绣绷，刚绣了几针，闻言一愣：“怎么会……”
她嘴里说着怎么会，可心里却知道庄嬷嬷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非担心自家走了之后四阿哥身边的人会因种种原因对他不利，何苦现在就把他身边的奶嬷嬷们都换走，只剩下两个最不可能背叛的？
想起昨天皇贵妃领着自己温声软语的逛御花园的样子，舒舒手上的刺绣再也绣不下去了。
她对庄嬷嬷说：“嬷嬷你去问问爷现在在哪儿？”
少顷，庄嬷嬷便回来禀报：“福晋，爷现在在书房。”
知道了四阿哥在哪儿，舒舒连衣服都没换就往他的书房去，她走的太急，长平一路小跑才跟上她。
不顾苏培盛的阻拦，舒舒推开书房门，就见四阿哥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他先是一怒，见来人是她，眉头才缓缓舒展：“是你啊！进来说话吧。”
舒舒把长平和苏培盛都关在门外，明明她来的路上想了十几二十个问题要问他，可真正站在他面前她又不知道该从哪儿问出口。
她只和皇贵妃相处了几日，猜测到她将不久于人世后都这样的难以置信，那自小在她身边养大的四阿哥又该如何伤心？
今天四阿哥拿着她给的药膳方子去问了太医，他若非从太医的话里猜到了些什么，绝不会是这般沉寂的模样。
对！药膳方子！舒舒终于知道该从哪儿开口了。
她问他：“爷，今天你拿方子去给太医看，可是太医说了什么？”
四阿哥摇摇头：“太医没说什么，只说你这几个方子温养身体很好，便是咱们这个年纪吃上几服也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他没说的是，太医还说皇贵妃的身体已千疮百孔，这样温补的东西她受不住，还是不要拿给她用了。
想起太医的话，四阿哥顿了下才继续说：“还说咱们若是有心，他也可代咱们呈给汗阿玛，也算是咱们做小辈的一片孝心。”
“那皇贵妃呢？”舒舒焦急的问。
四阿哥苦笑着安抚她：“皇额娘吃不了这些，我陪你再找其他的药膳方子给她用吧？”
听四阿哥这么说，舒舒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想起这个上午还陪着自己的温柔的长辈可能不久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四阿哥见她这样，哄道：“别哭，别哭，宫里不能随便哭的，让人看到了不好。”
只是哄着哄着，他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舒舒抽泣着说：“刚赐婚的时候人人都说皇额娘的身体不好，撑不了几个月了，可是皇额娘现在还好好的。太医一定是诊错了脉，皇额娘一定能一直好好的对不对？”
说着皇额娘，舒舒更是想起了自己的阿玛费扬古，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四阿哥见她这样，警惕了看了眼门窗，见门窗都关着这才松口气。他走过去把舒舒拥在怀里说：“只要不喊出声来，你想哭就哭吧。”
舒舒红着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真就趴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舒舒哭得撕心裂肺，四阿哥的伤心一点也不比她少。可她哭红了眼睛还好遮掩，若让人发现哭的人是他，那兄弟中就有了一整年的笑料，在汗阿玛心里他这个儿子也不堪大用了。
舒舒哭了多久，四阿哥就盯着她的发顶默默的看了多久，等她哭累了，在自己的怀里睡着后，他打横抱起她放在了自己平常小憩的榻上，又轻手轻脚的出去对苏培盛说：“你去给我拿身衣服过来。”
苏培盛应下后只是瞄了一眼四阿哥的衣裳就不敢再看，刚刚还干净整齐的蟒袍上此时多了几团明显的水渍，想想福晋的个头，再想想刚刚书房内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苏培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舒舒再醒来已是申时，四阿哥换了身蟒服仍旧坐在桌前读书，他见她醒了，还能很平静的让苏培盛送茶水点心进来。
如果不是他换过了衣服和自己还发肿的眼睛，舒舒会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实际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四阿哥的样子，舒舒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之后几天仍旧照常去陪着皇贵妃。
这样规律的日子过得太快，转眼就到了舒舒归宁的时候。
国朝皇子福晋九日归宁，按例午时之前便得回宫。想在家中多待一阵，只能早早起来收拾好等宫门一开便走。
舒舒归心似箭，破天荒的不用人叫自己就早早起来，她一边让回到自己身边的珍珠去催四阿哥快点准备，一边又清点了一遍自己要带走的东西。等一切准备停当，宫门也快开了，舒舒忙拉着四阿哥带上东西出门。
舒舒这边归心似箭，乌拉那拉家也是人仰马翻。
觉罗氏心焦的等着女儿回来，本该昏睡的费扬古却早让人给自己开了药，正好在此时清醒。他非让人把自己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又让人把椅子挪到自家门口，谁劝都劝不住。
觉罗氏被他气得够呛，却又狠不下心管他，只能站在他身旁在门口一起等舒舒两人归宁。
也因此，舒舒两人从大门一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费扬古和觉罗氏。
和出嫁之前相比，费扬古看起来更瘦了。
她顾不得四阿哥还走在自己前面，跑到了费扬古身边蹲在他身旁说：“阿玛，我回来了。”
费扬古艰难的说：“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想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女儿，却忘了自己早就没了那个力气。舒舒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心疼的问：“阿玛怎么又瘦了？”
费扬古说：“瘦了好，当年你额娘老是嫌我胖了。”
觉罗氏正拿着帕子擦眼泪，闻言心中一痛。她若是早知今日，当初绝不会那样管着他吃饭饮酒，如今的费扬古，早就吃不下自己当年爱吃的东西了。
她忍住眼泪说：“站在这儿做什么？走，咱们回去说话。”说完又招呼了几个力气大的家丁把费扬古连人带椅子都抬进了屋。
觉罗氏少不得问了舒舒几句宫里如何，皇贵妃和德妃待她如何之类的问题。舒舒不想阿玛额娘担心，全都挑了好的说。她只说皇贵妃对自己如何纵容疼爱，又说四阿哥是怎样的温和体贴，就连皇上在她嘴里都是威严又慈爱的。
任谁听了她的话，都要觉得她嫁进了福窝里。
四阿哥在一旁默默听着舒舒说话，费扬古却像是盯上了他，总爱问他些刁钻的问题。他知道费扬古这是在告诉自己舒舒身后有人撑腰，并不恼怒，态度仍旧温和的一一答了。
费扬古看在眼里，对他总算满意了几分。
觉罗氏对四阿哥满意极了，见他为难四阿哥，忙张罗着大家去用早膳，嘴上说着：“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想必很早就出门了吧？还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正好今天家里人齐，大伙一起用个早膳吧？！”
见众人都应了，她又让人把早就等着的五格和他的三个哥哥也叫了过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用了顿早膳。
因时间所限，哪怕舒舒已经尽量早出门，可还是没在家里呆多久就要收拾着回宫。
临走之前，费扬古叫了舒舒和四阿哥到身前，把舒舒的手放到了四阿哥手上说：“你是个好孩子，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把她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我也不求别的，你以后更喜爱哪个女人我也管不了，只求你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听着费扬古像极了托孤的话，舒舒强忍着眼泪说：“阿玛说什么呢？难道你以后不管我了？”
费扬古看了四阿哥一眼，勉强笑着说：“管不了啦！以后你就归他管了……”
见费扬古一直盯着自己，四阿哥严肃的许诺道：“舒舒是我的妻子，日后我定会与她荣辱与共，白首不相离。”
见他眼中满是认真，费扬古终于放下心来。他说：“好好好，只要你们夫妻好好的，我这个当阿玛的也就能放心了。”
嘴里这样说着，他眼神却怅然若失。他知道，自己是看不到她俩白头偕老的那天了，哪怕他再担心自己的女儿，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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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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