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寻仇……”
这种可能性让大家又陷入一阵沉默。
“不太对啊！”永远说道，“如果真是寻仇，那难道不应该亲手去杀才比较痛快吗？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借刀杀人？”
“也许那个家伙没什么本事，只靠自己根本报不了仇？”
“可是，那个‘最像人类的半妖’八成也像人类一样脆弱啊！”
“唔……说的有道理。”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寻仇的话，用这个法子肯定也会牵连其他无辜的半妖吧，万一被知道身份，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说不定那个家伙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报仇就好了。”
“但他不是没什么本事吗？要是到处招惹仇家，怎么会好过？”
“……”
三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起来，但无论怎么推论，最后总能推出点自相矛盾的地方。
看来她们显然得不出合理的结果了，奈落把目光转向还窝在戈薇怀里的七宝：“喂，小狐狸，你还听过什么别的相关的事吗？”
七宝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脑袋摇得飞快。
奈落轻轻叹了口气：“唉，要是还有更多的消息来源就好了。现在只有这么一条传闻，叫人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啊。”
凉生本来一脸好奇地旁听他们说话，这时候忽然插口：“只需要妖怪的消息吗？人类的消息有没有用？”
奈落一怔：“怎么？”
凉生解释道：“我可以派城里的人四处去打听，若周围有什么异动，多多少少总能得知一些。但是估计拿到的都是人类的消息，妖怪那边会比较困难。”
经他一提醒，奈落忽然想起什么：“如果是‘最像人类的半妖’，说不准会选择潜伏在人类聚居的地方。也许真的可以从人类那边着手，城主大人，这件事——”
戈薇连忙也跟着嘱托：“无论如何，这个传闻对所有的半妖们都很危险，未来还有可能引起更加可怕的动荡，必须调查清楚才行。拜托城主大人了！”
凉生十分积极地站了起来，似乎自己在这种时候能帮上忙，对他而言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放心，包在我身上！那只食尸坊也吃掉了城里的两名侍从，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尽力帮忙！”
奈落点点头：“若有什么消息，还烦请城主大人送信至我的住处。”
“你的住处……”凉生微微一愣，“你要回家？”
“家父的葬礼，”青年托着脑袋看他，口吻有些无奈，“已经拖延至今。”
“哦，那我也和你一起去！认识这么久，你在我家来来回回许多次，我却从没去你家看过。这次机会正好，也好拜祭一下……”
“不行，你有任务。而且……”奈落压低声音，“这种尚未安定的时候，城主不留在城中，会给各路宵小留下可乘之机……你还要不要你的位置了？”
“唔……”凉生失望地坐了回去。
“那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拜祭你的父亲吗？”戈薇忽然出声。
“嗯？”这句话显然出乎奈落的意料，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她，踌躇了许久，看起来很想拒绝，但一时之间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哎呀，谁要一起去呀？戈薇小姐吗？真是欢迎！”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神乐带着白夜，正端着一篮新鲜的蜜柑走进院子。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戈薇也高兴地点点头。女性们在一起聊得十分愉快，但陪在旁边的男性们就不大一样了。犬夜叉脸色一黑，刚要出声抗议，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坐下！”
哐！
“……”
奈落的脸色同样也不大好，即便一直看不顺眼的犬夜叉狼狈地栽了个狗啃泥，也没让他高兴上半分。
神乐却恍然不觉，看到自家哥哥坐在廊下，赶紧快步过去，从篮中摸出一只蜜柑殷勤地往他手里递：“快尝尝，今年新摘的，很甜！”
奈落没有接，而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和善眼神看着她。
神乐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蜜柑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那你看着我干什么？”
奈落撤回了视线：“……只是偶尔会怀疑，你跟我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葬礼进行得十分低调。
说是葬礼，其实也只是将原本已经修造多年的墓穴挖开，把骨灰坛子放进去再埋上而已。
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就建造在奈落一家所居住村落边缘的树林里。被雨水侵蚀得变了颜色的墓碑上，碑文写得十分简单，除了名字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内容。
戈薇之所以想要一同前来，无非是实在好奇这位被奈落记挂了许久的乐师父亲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是特意看了看，对方却连姓氏都没有，仅仅以一个“信”字作为名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反而是那位母亲的名字前还写了姓氏，看起来曾经是一位有身份的小姐。
这对夫妻之间看起来也有些故事。不过无论怎样，他们看起来都不像能成为奈落父母的人——毕竟那个半妖曾经几乎召来灭世之祸，他即使转世成人类，也不应该诞生在看起来如此平凡的家庭里。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命运可真是神奇啊！
葬礼过后，戈薇作为巫女，开始为这对去世的夫妇祈福，奈落没有表示反对，而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随后，一行人暂时回到村落的房子里休息，顺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作为主人家，奈落起身去为众人沏茶，身影才刚刚消失在屋里，就见神无、白童子和七宝从外面回来了。小孩子们对沉闷的葬礼没有兴趣，早就趁这个机会偷偷溜出去玩耍，还不知不觉间打成了一片。
白童子和七宝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还争得十分激烈，看起来面红耳赤的。神无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手中捧着一大束盛开的紫色野花，喇叭形的花骨朵挤挤挨挨排在一起，看起来比小女孩自己还要大上一圈。在场的女孩子们都被花束给吸引了，永远感兴趣地问道：“神无，这是什么花呀，好漂亮！”
神无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从花束中抽出几朵，放到永远的腿上。
“……送给你。”小女孩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
永远赶紧受宠若惊地捧起来，只见神无又从花束中抽出几朵，陆续送给了刹那、诸叶和戈薇。走到犬夜叉身边时，她看起来本也准备要送，但不知想到什么，抽出的花又给放了回去，怕被抢似的把花束牢牢抱回怀里。犬夜叉本来两只眼睛盯着她，似乎都准备好了接受这份馈赠，见状只好重重哼了一声，嘟囔了句：“谁稀罕！”
戈薇被他不服气的样子逗笑了：“也许你太凶，吓到小女孩了。”
犬夜叉道：“哪有！”
这时候，神乐从外面回来，看见神无手中的花束，说道：“诶，今年的桔梗已经开花了？”
戈薇闻言微微一怔，而永远已经再次问起来：“这种花叫桔梗吗？”
“是的。”神乐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对吧？”
永远小心地摸了摸那些桔梗的花瓣：“紫色的，我最喜欢这个颜色。”
“神无，”戈薇按捺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自心底产生的怀念，转向小女孩，有点好奇地询问她，“这么一大束桔梗，是从哪里采来的？”
小女孩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个我知道，”反而是神乐接过了话头，“村落后面有一条小溪，就在溪边有一整个山坡都是，每年开花的时候都很漂亮，你们有兴趣可以去观赏观赏。”
戈薇继续问道：“是自然生长的吗？”
神乐想了想，才说：“一半一半吧。最开始只有小小一片，哥哥发现后，索性买了许多种子，洒在那附近，偶尔去除除草什么的，渐渐就越长越多了。每年开花的时候，我们也会去采一些回来，插在瓶子里装饰屋子很不错。”
“这样啊……”
这个时候，奈落端着茶水掀开帘子出来，看见她们凑在一堆，客气地笑了笑：“在聊什么？”
戈薇看着他，慢慢地说道：“我们在聊，你种了很多桔梗的事。”
奈落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也算不上是我种的，它们自己生命力很强。”一边说，一边把茶壶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随后在旁边跪坐下来，“喝茶吗？”
“谢谢你。”
奈落正在斟茶，神无捧着剩下的花束过来，绕过胳膊钻到他的怀里坐下。奈落手一抖，热水飞溅出来，他赶紧放开水壶，生怕不小心烫伤身边的小女孩。
反倒是神无始终一言不发，眼神连动都没动，看起来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干扰不到她。
永远和刹那好奇地看了神无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她从小就这样沉默寡言吗？”
奈落点了点头：“是啊，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母亲生神无的时候遭遇了难产，导致她窒息了好久，差一点就死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担心她究竟是本来就不爱说话，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还没说完，奈落就感觉头发被什么拽住了。小小的女孩仰起头，沉默地用那双黑洞洞的瞳孔凝望着他。
奈落：“……”
神无：“……”
在这场眼神的比拼中，居然是做哥哥的人先败下阵来。奈落终于受不了般地撇开视线，小声说：“我错了，行不行？”
到了傍晚的时候，犬夜叉一行人终于告辞回去了。神乐带着白夜，像上次一样送了他们一段路程。众人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青年挺直了许久的背脊终于松懈下来，轻轻靠在走廊边的木柱上。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房顶上落下来：“人都走了，终于不用装了。”
奈落整个人猛地绷紧，方才还温润柔和如同春风化雨般的神情转瞬间布满了阴霾。他抬首朝上看去，冷笑道：“怎么老是看见你，最近很闲吗，杀生丸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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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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