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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地理位置相距甚远的队伍的命运却始终交织难断，从过去、到如今，再到一切都无法言说的未来，像是两块原本分属于两幅拼图的碎片紧紧咬合在了一起。
微凉的海风轻轻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两人目光撞到一处，又条件反射般匆匆回避对方的视线。
郭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将两支队伍摆在了一起，这会儿当然没法向邱非解释什么。他连忙收回沾满了沙子的手，在身前拍了拍，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好像还挺多人在沙滩上许愿啥的，咱也整一把？”
邱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去点明他这个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只点点头道：“好。”
不知不觉间，他被郭少同化了太多，继生日许愿后，他再一次向郭少的提议屈服。邱非伸出手指，在郭少还未来得及抹干净的两队队徽旁添了两笔。
上宽下窄，是一个简易的冠军奖杯。沙子的黄色与奖杯真实的金灿灿的模样几乎重合。
从这奖杯的位置中没法看出具体是属于哪一支队伍的，就这样几乎涵盖了所有。
邱非抬起头：“这样就好。”
当然不是他大度到会希望冠军奖杯花落别家，只是没有必要在此时区分得这么细。若郭少日后回到神奇，他也会如此送上祝福。
——就像他知道，郭少也会如此一般。
看着面前的沙子奖杯，郭少也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道缝，指着邱非的“大作”道：“果然是这个！我就知道！”
他没有邱非想得那样多，脑内所想只停留在了邱非想要跟他一起拿个冠军这一层面上。邱非当然如此表达过许多次，只是每一次，郭少都会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邱非忍不住想，这样的郭少，真的没有一丝可能在合约结束后继续留在嘉世吗？
他甚至想得寸进尺地打破这面墙，直白地问上一句，试图从郭少口中挖到一句清楚明了的答复。然而，还未等他有所行动，姗姗来迟的海边半日游小组成员们却接二连三地抵达了会合点，一群人大声赞美两人提前为他们占好了阴凉处，一个接一个地凑过来边打招呼边感谢不已。
彻底将邱非还未说出口的问句逼回肚子里。
郭少却很开心，毕竟人越多越热闹，他自来熟地飞快跟临海的几个、他甚至喊不出名字的选手称兄道弟起来，几乎算是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跑去海边撒欢了。嘉世的几个倒是没跟他们两人多客套，过来点了个卯就跑没影了，甚至没给邱非留下一句注意安全的时间。
临海的赵队哈哈笑着坐到了两人身前，自然地套起近乎：“看来邱队也很难管自家的队员啊，所以我们临海现在都放养。”
借着这个话题，三个人也算拉近了距离。郭少拿他那当过半个多月队长的经验混入其中，跟另外两名正牌队长聊队伍管理聊得不亦乐乎，听得临海队长一个劲抿着嘴角扑哧扑哧笑，时不时恭维两句说他很羡慕如今的嘉世。邱非听罢赶忙摆摆手，辩解着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必谁羡慕谁。
几人商业互吹了一波，交谈中，郭少倒是发现这两位名副其实的队长都时不时会朝远处的海边瞥，看上去就像是担心孩子玩闹的大家长。郭少忍不住想，就很奇怪，明明大家年纪都相差无几，怎么仿佛一旦当上了队长就仿佛责任心暴涨了一般。他自问第十赛季之前那闹着玩似的安在他头上的队长之位也没能让他一夜之间想要把队内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照顾到，天天到训练室后他还在跟贾兴他们几个互骂傻子，郭少根本无法想象若是那一年贺铭他们几个没有来到神奇，那神奇的未来得是个什么样。
想到这，他真情实意地钦佩起身边这两位，忍不住将心里话吐出了口：“一看你俩这样的就像是能当队长的，当年我要是真死咬着神奇队长位置不放指不定现在早完犊子了。”
邱非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从哪个话题延伸到了这里，倒是临海队长扯了扯嘴角，敦厚的脸上蔓延出了一丝不赞同。
“郭哥，我跟你讲实在话，”赵队敲了敲胸口，一脸严肃，“我也是上个赛季刚入一队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上的队长。临海现在这情况你也能看到，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之前我刚上队那会儿也有零星几个记者问过临海为什么选我当队长，我都没好意思跟他们讲实话，只说感谢队里信任啥的。”
听到这里，郭少来了兴趣，赶忙坐直：“实话是？”
“实话是，自从海无量被卖之后，临海这些年再没出过能拿得出手的气功师，而我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赵队摊开手，自嘲般笑笑，“甚至还因为，我跟当年的赵队一样都姓赵吧。临海可能也就到这了，成绩上不去，队里也没钱补强，最后蹭波情怀指不定队伍解散后也能留个好口碑不是？”
郭少听得一阵无语，本还挺得溜直的背也刷的一下塌了下去。
“所以说，哪有什么‘能当队长的’，就轮到你了，上哪说理去。”临海这位队长说得掏心掏肺，几乎将队内秘辛向之前从未有过交情的邱非和郭少倒了个干净，也不知是从哪来的信任。
邱非却皱了皱眉：“那也是你确实有这个实力，不然临海就是想蹭情怀也是空话。”
这回赵队没再推辞，坦然地接受了邱非的肯定。嘉世上赛季出道了一位气功师，队内自然会拿同期的另一位气功师新人作比。而邱非对临海这位新任队长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倒是从未想过这次应邀来海边散心还会撞破别人家背后那些弯弯绕绕。
只是，他总觉得这位赵队行事太过于古怪，尽管他预料到了临海队里的这次邀约不会仅仅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赵队也许是有事要与他们谈——可这是能跟他和郭少这种第一次进行深度交流的对手谈论的话题吗？也就是他与郭少不是那种看不清火候什么话都往外讲的人，否则不用等第二天，这种小道消息就得出现在各大自媒体账号上炒得天翻地覆吧。
然而郭少却是直肠子，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立刻给这位后辈提主意：“按临海现在这个状况，肯定会有其他队伍想挖你走吧？倒也不必一直留这当替身。”
说完，邱非却不认同地瞥了他一眼，郭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多嘴了。别人家的事，让人家自己倒倒苦水就得了，他听得糊里糊涂的就瞎给支招，别最后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再延伸到两支队伍结仇上就不好了。
他赶忙咂了咂舌，先向邱非递了个认错的眼神，又赶紧向赵队补充了一句：“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
却见临海这位队长暗了暗神色，错开眼，略低下头，语气沉重了些许：“当然我也想过。只是……郭哥，可能你觉得我这是攀关系了，但其实咱俩算老乡。”
“啊？”郭少愣住，被他这话题拐得迷惑不已。他朝邱非眨眨眼，果然也见邱非眼中更是一片茫然。
怎么就突然开始老乡相认了？他之前也没听说M市还有其他人也在打联赛还不声不响地升上队长了啊？
再说了这跟“只是”之前的话有什么关系？
郭少与邱非交换了个眼神，又听见赵队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虽然是在这边长大的，但父母都是东北人，我小的时候他们来这边打工，就把我带了过来，一晃也待了这么些年。”
“噢噢。”郭少恍然大悟，心道那这确实算“攀关系”了。也怪不得他不知道联盟里还有流落在外的老乡，这除非来个查户籍的否则上哪知道去。
“所以说，神奇之于你，可能就像临海之于我吧。”赵队扯开嘴角，咧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算是一些，血液里传下来的情怀与执念？去年其实就有其他队伍来谈挖我过去的事，但我那时一想，神奇还有郭少，那临海为什么不能有我。”
“……”郭少沉默着，微张着嘴，一时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前的郭少是联赛里出了名的难挖，那时不管是媒体评论员还是业内人士都笃定郭少离开神奇一定会有更好的成绩，只是不知哪支队伍能撬动这块铁板。
郭少也没想到，自己坚持自我出名到还能成为后辈的精神支柱了。
可他现在能说什么呢。神奇已经没有郭少了。
赵队几乎是顺着他的脑回路讲了下去：“……但郭哥你如今去了嘉世，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也应该选择其他队伍了呢？刚好借着这轮比赛就想跟你聊聊来着。”
算是解决了一直困扰着邱非和郭少的未解之谜。
邱非听得哭笑不得——合着他是顺带着的那个。
一旁的郭少听完终于反过味儿来，急得一拳杵进沙地，咋咋呼呼地阻止起来：“不是，你别啥都学我啊。我那是因为有邱非开口，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因素，再加上是交流转会，本质上还在神奇的合约内，不是因为对神奇失望或是咋的啊！你自己考虑你的情况，放不下临海那就好好当你的队长，能带临海在联赛留多久就留多久，真要是失望了想走也不用被所谓的情怀绑架啊。”
郭少吱哩哇啦脱口而出了一长串。邱非不知道临海队长听进去了多少，他自己是忽略了大半，只注意到了中间一句——“因为有邱非开口”。不再是郭少初到嘉世的那夜，为了掩饰对转会的排斥情绪而强装作出来的嘻嘻哈哈，而是慌乱之中冒出来的一句、郑重到有些严肃的真心话。
兵荒马乱的一周终于忙完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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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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