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脑子里的记忆混乱得很,甚至记不清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似乎是跟霍汶希在一起的——霍汶希……Mani人呢?
病房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你身边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这又怪不得我……这次真是她自己生病……”
“你可是她的监护人!不怪你那怪谁?”
“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要什么监护人……”
“你自己信你这话吗?平常藏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结果她天天在你这儿受委屈!”
“是……我的错……我不给她安排这么多工作就好了……”
尽管在医院里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过于安静的环境还是让人偷听到了,是Mani和Noven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容祖儿有些忧心,想起那个时候怒气冲冲的Noven把Mani狠骂了一顿,终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去够了够床头的按铃。
外面那两个人这回比护士来得还快,容祖儿的手还放在按铃上,扭曲的姿势看着就难受。霍汶希看了一眼Noven,先回过神来,忙上前来按着病人的肩头让她躺回去,在小朋友的注视下,严肃的神情中藏着深深的心疼。
“我这是……”容祖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什么病,怔怔地盯着霍汶希,只觉得自己的嗓子超乎寻常的沙哑。
霍汶希让她躺好又掖了掖被子:“医生说是前段时间过度劳累,声带发炎再加上天气变化引起发热,还跟我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声带?”容祖儿发现自己就算惊呼声音也不够亮了,这突然拔高的一声却吓得霍汶希够呛,连忙示意一惊一乍的小朋友冷静一点,容祖儿的慌乱喊不出来,却全涌上眼眶,黑亮的眸子盯着霍汶希,不太确信地问,“明天不是有你新办学校的剪彩活动?”
霍汶希点点头,然后无所谓地说:“不去了吧。”
“要去的!”以前总是恨不得让霍汶希主动说放假的容祖儿,这回却是坚持得很,目光锁定犹犹豫豫的经纪人,带着诚恳与期待,怕被拒绝一样,“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霍汶希愣了一下。要办一个艺术学校的事情,其实很早就已经提上议程了,但内地的事情许多都需要总监亲力亲为,于是一直搁置,直到安排了容祖儿要回港的时间后,霍汶希才将这一项工作单独提了上来加快了进度。
经纪人知道,天后对于自己这个头衔,其实有着别样的期待,从香港媒体第一次称呼她为“天后”起,尽管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天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在一瞬间发觉到了将要接过前辈手中的火炬。经纪人办艺术学校,是想要为公司培养新人,而天后想要参与进来,是想要尽自己这一代音乐人的责任。在第一次谈论这件事时,霍汶希笑说,我做校长的话,可以聘请你来做教务长吗?容祖儿却是蹭在她的怀里狡黠地笑了,说一个教务长就想把我打发了吗?我要做校监啊!霍汶希戳着她的额头说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志气,你看看香港有名有姓的学院,做校监的都是谁?
校监这个位置开不得玩笑,经纪人有经纪人的考量,天后此后也没有再多强求,只是偶尔还是会问问进度,半开玩笑地问她,你的学校怎么还没有建起来,是不是因为缺一个能帮忙的校监?霍汶希又要戳她鼻子,说你不帮倒忙就是帮我忙了。
兜兜转转,还是赶在她回港之前让学校开张,尽管与预想的不太一样,拖延了这么久最后办成也还是稍显仓促,霍汶希像是把学校当成一个礼物送到容祖儿的面前,告诉她即便做不成校监,大明星也可以来剪彩。
霍汶希知道,这个夙愿就像那个可以看星星的别墅一样,她期待了多久,容祖儿就期待了多久。
然而健康问题依然不可以妥协:“可是……”
“医生来了。”门口的Noven插了一句,主治医生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进门来了。
剪彩的事情就像办学校一样暂时搁置,医生询问了一大堆醒来后的情况,容祖儿都一一回答又乖乖接受了检查,检查报告写得很顺畅,医生的紧张神情看上去也缓和了不少。
“病人最严重的问题是声带发炎,此前一直有声带结节的病史,现在看上去还有出血的迹象,近段时间天气变化,病人身体状况不佳,抵抗力也下降,要注意反复感冒。”医生看看陪床的霍汶希,交代道,“明天可以进一些流食了,但还要输两天消炎药,再观察是否有并发症。”
“那可以短时间出院活动吗?”容祖儿只关心这个,急忙问。
没想到这回是艺人自己提的,旁边的经纪人也不像有逼迫的倾向,医生疑惑问:“容小姐有这么急的事?”
双唇嗫嚅了一阵,容祖儿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工作……”
“工作就先放一放吧,身体最重要。”知道香港艺人敬业,却没想到“拼命”不是形容词而是事实,医生叹了口气,仍是冲着一旁的霍汶希劝道,“病人现在的状况一定要留院观察,就算出院了也还需要大量的休息,这个病本来就是累出来的,她这个状态就算勉强去工作,也不会达到预期效果吧?”
霍汶希低头不语,医生就当她默认了,方才提醒道:“还有些手续要办,抽时间去办理一下。”
“我去!”Noven掂量着这气氛,看了一眼投来担忧目光的霍汶希,跟着医生出去时,还贴心地关上了病房门。
霍汶希做经纪人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处理过突发事件,事实上在医生留下这样医嘱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冒出来很多个选项,却总是冒出一个被否决一个。想过临时推迟开学典礼时间,但时间是老板特意找了大师算定的,又借着老板的面子邀请了内地有头有脸的嘉宾来站台,这些事情不是她霍汶希一句话就能决定。也想过强行把容祖儿看在医院,不让她去参加,但这个学校在二人看来都是承诺已久的约定,因为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才会有非同寻常的坚持。甚至想过向老板请假,自己也不去了,就当这个学校并非约定的结果,但霍汶希做不出来,多少人冲着她金牌经纪人的名头前来,为了学校奔走时,又有多少人对这项事业寄予厚望。
“祖祖……”霍汶希权衡了很久,还是要从容祖儿这里入手。
“Mani,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容祖儿却打断她的话,坚定的神情诉说着她早已下定的决心,“但是我在内地待不了几天了,我不想把剩下的时间白白耗费在医院里,有好多还未一起做的事,有好多还未一起发的梦。”
这是霍汶希没有想到的,像倒计时一样地过日子,竟有一种末日临近的感觉,那些总以为来日方长的事情,突然被划定在某一个时间刻度内,又显得如此岌岌可危。
“其实从你说,像普通情侣一样走一段时,我就很怕。”爱哭的人眼眶微红,薄薄的一层泪光闪闪烁烁,“我发现这次我连声带出血都没有那么怕,我更怕的是……”
沙哑的声音哽咽住了,霍汶希悄悄坐上床沿,握住她未扎针的那只手,同样稀薄的温度,因两手交握而温暖起来。
尔后便听见容祖儿带着浓重的鼻音,绕开霍汶希心里架设的铜墙铁壁,直冲进最柔软的一隅。
“我怕等我回去,再工作时,就没有你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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