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一名苏格兰场的探长,同时也是隶属于福音教会维系社会稳定的超凡能力者团体,白骑士团第四组成员之一。
严格来算,给他发工资的不是苏格兰场,而是福音教会才对。
此时,这位削瘦结实的中年男人穿着风衣目不斜视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并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关注贝克街85号房屋往后的那些建筑和街景。
作为一名拥有超凡能力的使者,他不像平时误入这里的普通人那样浑浑噩噩,最后不知所终。
他清楚贝克街从来没有标有85号房屋往后的建筑,这些是深渊侵蚀人类社会的通道,犹如弥漫在伦敦上空经久不散的雾气,化作口耳相传的都市传言辗转在孩子们开玩笑的恐吓里,与一些恐怖小说作家的作品中。
身为三阶的强者,他已经能够做到尽可能稳定抵御深渊每时每刻对理智的侵蚀。
一般前往这里途中的呢喃絮语,和古怪景象不会影响到他的神智,可现在当他站在贝克街221室的屋门面前时,他还是本能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雷斯垂德回头看了眼载着自己前来的马车。
俊俏的黑马对着他打了个响鼻,很人性化地表现出一些不耐烦的态度。
好像一切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浓厚的雾气像是灰色的幕帘,远处街角的一缕灯光忽明忽暗,就和伦敦街头大部分被人忽视的角落一样,在那里独自闪烁着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信号频率。
他拉紧风衣,看见打开大门的哈德森太太,不忘和她问好后,就直奔二楼而去。
这明明是他初次来这里,可动作已经熟稔得如同重复过千百次。
雷斯垂德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和歇洛克·福尔摩斯求助,但每一次的求助方式并不固定。
如同朝着故事里的魔鬼许愿,当他下定决心向对方说出自己的诉求时,就会提前感到惶恐和不安,哪怕对方直至目前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出,什么代价都没有让他偿付。
停在二楼起居室门前,雷斯垂德听到了门里居然还有第二道声音。
“歇洛克,你怎么知道工作即将主动找上门来?”
“约翰,你听到走到门前的脚步声了吗?当然他现在沉默了,是因为他听到了你的声音,他不认识你,所以在判断你的身份。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他,雷斯垂德警官,请进,在起居室里的另一位是华生医生,与我合租的舍友。”
雷斯垂德走进屋内,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看起来这两位合租人竟然相处得还挺愉悦。
不过歇洛克·福尔摩斯真的是会与其他人合租的人吗?又或者以前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眼前的景色模糊了一瞬间,然后又在医生的话语中渐渐恢复平静。
“警官?”
“怎么回事?脸色苍白,手脚冰冷……你有低血糖吗?”
约翰扶住了他的手臂,温暖的体温叫人清晰地感受到遇见同类时的宽慰和安心。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华生医生。”
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体,但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对方好意递过来的一颗糖。
他像是重新找回了勇气,尽可能直视着长椅上的侦探说道:
“劳瑞斯顿花园街5号房屋里发生一起命案,我想请您帮忙。”
约翰回过头去看歇洛克。
毕竟这些天里不是没有其他委托人前来,不过歇洛克大部分时候的反应仅局限在“麻烦”“这种事情自己去找苏格兰场”以及“还算有意思,但我坐在这里就能把事情说清楚”这几个选项里。
今天,当雷斯垂德警官如此发出请求的时候,歇洛克终于抬起眼,对他说道:“那么请你简练说明一下情况。”
雷斯垂德说道:
“今早栾斯巡警发现在劳瑞斯顿花园街5号房屋里有一名死者。”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他的名字叫做伊瑙克·锥伯。”
“他是一个普通人,但死因是……”
他看向约翰,像是疑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歇洛克表示,“雷斯垂德,医生在这里也没有问题。”
于是雷斯垂德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道:
“死因是被抽干了全身血液而亡。”
“现场另发现有仪具的使用痕迹,但我的组员没能发现仪式道具的踪影,怀疑可能已被凶手销毁。”
约翰忽地打了个寒战。
“抽干血液?”
“对,直接死因是由于抽干了血液,而凶手不仅仅在死前折磨了锥伯,还将他的灵魂也一并抽取了出来。”
约翰忽地出言打断,“等等!雷斯垂德警官,你说的这一切难道是想暗示我们,做出这一切的犯人并非常人,而是能够使用超凡能力的使者?!”
雷斯垂德的节奏又一次顿了顿。
歇洛克说道:“不过华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伦敦这座城市藏污纳垢的地方可能远比位处明光之下的多,但正因为这里还有属于人类的秩序,所以这些犯人才只敢于暗中行事。”
他像是对这类人犯下罪行的手法很感兴趣。
“苏格兰场负责人类犯下的谋杀案,而白骑士团第四小组则负责摆平那些使者和恶魔做的谋杀,你眼前这位先生正是伪装成前者的后者而已。”
雷斯垂德语气沉重。
“说实在的,福尔摩斯先生,有些事情不是普通人能被卷入的。”
“对于这个世界,往往了解得越多,就越容易疯狂。”
“如果本来就有幸福的人生,那就没有必要去主动认识那些东西。”
歇洛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哪怕白骑士团由福音教皇冕下领导,你们这些自诩天使使者的超凡力量源自不一样的神力?”
福音教总是极力宣扬,信奉他们全知全能的主,便有神力庇护那些虔诚的信徒。
约翰记得,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犹如圣女像的小女孩,她看起来甚至没有超过六岁,穿着一身白裙,没有携带任何的工具,徒手就能将濒临死亡的人,用神奇的方法重新唤醒他们的生机。
战场上的人狂热地相信这是神迹的奖励,并坚信由神庇佑的正义之战终将胜利。
“这是人的土地,渗透进来的其他东西污浊着土壤,最后结出的果实并不一定是通往天堂的钥匙。”
雷斯垂德的表情依旧很差。
他看向约翰。
“这位华生医生,我的建议是,劝您不要随意掺和进这件事里,甚至说句失礼的话,我甚至觉得您与……福尔摩斯先生这样的存在合租,也不是一个合乎常理的选择。”
他说起“歇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陌生和生疏。
约翰回头看了眼并没有打算阻止雷斯垂德继续说下去的舍友,又重新看向这位警官,然后诚恳地对他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选择和歇洛克合租,也是我经过考虑之后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合租的舍友与众不同,或许还隐隐和自己丢失的笔记本有所关联,但推动去做这些事的还是那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和为了自我保护而诞生的求知欲。
对于人类而言,想要解决危险,就必须先了解危险。
如同他想知道使用超凡力量的使者,到底是谁的使者。
发生在眼前的战争,和隐藏于幕后的战争,究竟是围绕着什么而展开,如果能够拨开眼前重重的迷雾,站在更高的角度俯视全局,会不会发现,原来自以为是执棋手的存在,也不过是偌大棋盘上的一个渺小棋子?
所以那时,即便知道他即将踏入的地方是未知的迷雾,但当歇洛克·福尔摩斯那么说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同走进这里。
雷斯垂德多看了他两眼,最后说道:
“好吧华生医生,我不是要站在这里提前进行一些无根据的指责,我只是想提醒您,请务必要注意安全。”
“每一份看似触手可及的财宝背后,其实都有明码的标价。”
“更多的人在与魔鬼做交易的瞬间,灵魂就已经被榨干,成了毫无理智和同理心可言的恶魔。”
“所以你们怀疑刚才那个案件是魔鬼所做吗?”
约翰问道。
“不。”雷斯垂德反而否定得很快,“魔鬼和恶魔……反而更像是主和天使,天使和使者之间的等级关系才对。”
“魔鬼们拥有的力量超乎人类的想象,祂们将力量给予被选中的人类,往往就会收取灵魂作为自己的酬劳。”
“想要杀死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祂们甚至不用策划必要的仪式,或是使用专门的仪具,只需要动动自己的手指,就足以蹍死一片蚁群。”
歇洛克从起居室的长椅上起身。
“雷斯垂德。”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或许不会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想让我们去现场看看。”
“约翰。”
被喊到姓名的人抬头看他。
“一起吗?”
“当然!”
约翰一把扯过自己放在门边的大衣,然后跟上他们离开房间的步伐。
贝克街221号门前的马车还安静停留在原地,见到歇洛克·福尔摩斯后,黑马像是有些不安又惧怕地抬起马蹄,但很快又在约翰·华生同时进入车厢后变得安静下来。
坐在前面驾驶位上的车夫将自己风衣的衣领竖得很高,偏偏帽子又压得很低,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用他们三人说目的地前往何处,车夫像是早有预料,扬起马鞭,让黑马在街道上再度奔驰起来。
歇洛克看着跟上的约翰,“我需要你的帮助,医生。”
约翰说道,“能帮助一位聪明过人的侦探侦破案件,找出真凶,还社会一个安宁,是我的荣幸。”
歇洛克放声大笑,“医生,我喜欢你的真诚和正直,有你在,我在现场的破案才会更加顺利。”
雷斯垂德看着他们两人,不由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疯了……居然能和祂……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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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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