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次日清早，朝旭被陆晟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吵醒，一看陆议也正一脸懵地躺在她旁边，她就知道，甚至还没到陆议去官府的时间。
“怎么了？”
朝旭裹了件外套就打开门，门刚开了个缝，她就惨兮兮地扑进她的怀里，哇哇大哭。
“谁欺负你了？和爹娘说？”
“我的牙......”她泪眼汪汪地张开嘴，“我的牙齿要掉了，是不是，是不是我蜜饯吃多了，被蜜饯之神报复了。”
啊，是换牙。
这么一说，陆晟也到了开始换牙的年龄了。朝旭反应过来，陆晟的哥哥姐姐们换牙从来没哭过，那几个男孩子都是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不敢说，等她发现时，牙齿已经掉了。
“没事，你记得以前，哥哥姐姐们也掉过牙齿吗？”
“那不是因为他们干坏事被报复了吗？”陆晟被朝旭哄进房间里，可怜巴巴地说，“所以我也是干了坏事，被报复了......”
“他们现在还有牙齿吗？”
“有。”
“那就没事了。”朝旭拍拍她还没梳好的头发，“掉了还会长出来，哥哥们会，你也会，这很正常。”
“真的？”
“真的。”
陆晟的眼泪瞬间收回去，然后就像是看不见床上还躺着个人一样，就准备迈到床上去和朝旭撒娇。
“你爹还在床上呢。”朝旭迅速阻止陆晟的动作，把她腾空抱回地面。
“怎么还不去官府啊，都几点了，要是大爹，这个点已经在晨练了。”
陆晟好像知道在这里不会被当成公主约束，可以放肆，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
陆议倒是也没生气，他抬起手想摸一下孙晟的头，立刻被孙晟后仰着脖子躲开。
“别摸我头。”
“跑到爹娘的房间里，不让爹爹摸头，还要和爹爹抢娘，大爹教你的？”
“那没有，我只是针对小爹而已。”
“......”
最后陆晟被朝旭送回了自己房间，朝旭再次返回卧房时，陆议已经放弃了再睡一会儿的打算，正在穿戴去官府的服饰，看她出现，只说了一句：“门关一下。”
“不再休息会儿？”
“醒都醒了，早点去也好，今天还得带长生去安排手下去农田里帮忙抢收，不能让粮食烂在地里，昨天还有商贩恶意压低收购价的事情没处理完。”陆议系好腰带，朝旭从墙上取下他的佩剑，他抬手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笑起来，“我都忘记现在你住在我这里了。”
“那你刚才那些话是在对谁说呢？难道这里有你藏起来的不知名妾室？这么一说，按照伯言的官职，可以娶两三个妾了。”
朝旭确实是在逗陆议，看陆议变得无语的表情，就觉得很有趣。
“夫人若是担心，以后家里的事情可以全交给你打理，这样能放心吗？”
“还是交给管事吧，我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打理家事，才从武昌出来的。”朝旭笑道。
“好，如果要出门，带上□□，林五二昨晚守夜，白天休息，别勉强他。”
“□□？”
“你见过他，我会让他在院子里等你。”
“好。”
等到陆议离开，朝旭本想再睡一会儿，肚子先饿了，觉是睡不着了，她也明白为什么陆议说睡不着了。
出了门，来到院里，朝旭曾经在夷陵见过的少年守卫立刻站直向她行礼：“嫂夫人好！”
“原来□□是你呀，韩扁。”
“陆将军在这里住下之后，我们所有人就跟着过来了，嫂夫人想去哪里？直接和我说，这城里的事情，我都熟。或者您想听点武昌的最新消息？之前自杀的暨尚书的账房被抓了，也不止他，好多账房都被抓了，现在审判流程快走完，估计下个月就会处刑。”
韩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完了武昌的最新消息，又开始讲本地的消息，像是根本停不下来一样。
难怪陆议把他从军营调到护卫了。
朝旭暗自感慨。
“这些账房处刑也会连累家人吗？”
朝旭只关心这个问题，那些人为了栽赃暨艳，收钱给人做假账，但她不想牵连到他们的家人。
“没有，我听到的说法是，主上饶了他们。啊，还有之前暨尚书在朝廷上提出的那些犯罪、但没有被处罚的人，主上也开始处理，连已故将军甘宁的儿子甘瑰都被发配会稽去了 (1)，何况其他人呢。哎呀，虽然还有很多人没有处理到，但这一番操作，确实让那些犯了罪的家伙们收敛了不少，实在是大快人心。”
孙权确实听了她的话，这一次没有株连亲族，也确实让原本因为父辈功绩免罪的子女得到惩罚。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哎呀，王太子殿下可真会说话，大吴的未来很有希望。真不知道王后是什么样的人，开始好奇了。”韩扁看起来并不知道朝旭还是王后，并且是孙登的生母这件事，在旁边愉快地点评。
王后就在你旁边。
不过还是别告诉他了。
“□□没见过王后殿下？”
“没有，我这种级别可见不到王后，听说是‘神女’，嗯，应该是个美人。”
看来在夷陵那段时间，知情的将领们的保密工作做的真的挺好的。
其实已经见到了。
朝旭突然发觉自己听韩扁说话，自己的心理活动也变多了。
“看我，一开始说话就忍不住，嫂夫人想去哪里？”
“这附近有集市吗？”
朝旭小时候跟着陆议、陆绩去过几次吴县的集市，陆绩拉着她的手在前面跑，陆议就拉着她另一只手防止两人跑丢。
入了孙府，就很少再去集市了。一个是孙府的日用品都有固定的商贩，集又不是每天都有，也就再也没去过了。
“有，刚好今天就有开。我带您去？大小姐也要一起吗？”
朝旭这才注意到，陆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手里还拿着陆议送的小鹿玩具，原本似乎准备吓朝旭一跳。
“去哪里。”
“集市。”
“集市是什么？”
“就是农村和城市定期买卖货物的市场，参与者主要是农民和手工业者，这里是城市可能看不到，但是在靠近农村的地方，还能见到卖鸡鸭牛猪的哦。”
就是气味不太好闻。
“其实我们这里也会卖，不过这里卖的就是直接给食肆或者肉店，不是拿来养了。”韩扁用一句话让陆晟亮起了眼睛，“陆将军特许，在集市上进行交易所得的钱币、没有达到一定份额都不需要交税。说是这样能让更多钱直接进他们的钱包。不过这里毕竟距离农村有点距离，能拉过来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我们去集市吧！娘！”陆晟一手抱着小鹿玩偶，一边拉着朝旭的手就往外冲，“回去之后我就有事情炫耀给姐姐和大小虎听了！”
（注释1，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五·吴书十·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第十》宁卒，权痛惜之。子瑰，以罪徙会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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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第四回：换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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