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人，就是这里了。”
空气里是肉的腥味、泥土的潮湿味、食物的香味，目光所及是男男女女、人来人往。不仅是布衣平民，也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在吴王宫里长大的陆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兴奋地就想撒手乱跑。
“娘！那边有猴子！”
“娘！那边在卖香囊！”
“娘——”
“娘——”
朝旭费劲力气才拽住陆晟，不让她乱跑，韩扁戒备着过路的人，但朝旭倒是觉得，他应该帮忙盯着陆晟，陆晟看起来已经兴奋到一不注意就要不见了。
耳边到处是吆喝声，见到有人经过就开始吆喝，每隔几步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商贩，也不需要推车，拿块布往地上一铺，再把想卖的东西，往布上一摆，就可以开始买卖。
“这个怎么卖啊？”
“能再便宜点吗？”
“我用这个和你换呢？”
“这菌子熟了吗？”
“......”
到处都是人的说话声，陆晟站在一处烤鱼摊前，不走了。
“娘，我饿。”
“请问这个怎么卖？”
鱼贩子爆了个数，然后又指指自己旁边装满鱼的鱼筐：“要是好吃，活的也卖，带回去给家里的男人试试？”
“来一——三串。”
“得嘞。”
那商贩接过钱，将最大的一串递给陆晟，满眼都是慈祥的笑意：“最大的给小姑娘，吃鱼要小心。”
“好！”
陆晟盯着那对半切开又平铺后和她脸一样大的鱼，很用力地咽了口水，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把鱼放进嘴里嗦。
“□□，你也有。”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吃吧，我们都吃。”朝旭说着，在鱼贩子的注视中，将烤鱼塞进韩扁手中，自己则拿起最后一串。
牵着陆晟的手往前走去，除了她能想象到的卖蔬菜水果食物首饰的之外，居然还有算卦的和看病的，仔细一看那给人看病的女子还有些眼熟。等到她抬起头，朝旭才反应过来，叫出了她的名字：“耀姐？”
“这不是——”刘耀一看跟着的韩扁，硬生生把准备说出口的称呼换了个词，“州牧夫人吗？”
“耀姐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回吴县了？”她站到刘耀旁边，此时，刘耀面前已经排气了长队。
“我家那口子说，孔明准备去南征，缺少医师，想叫我回去，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不过进出手续不好办，所以先在这里当几天游医，手续办完再进去。”刘耀给眼前的人写了几行字，交给对方，出声安抚道，“大爷，没事，拿着这个药方去药房，一日三次，三天就能好。”
“南征？”朝旭明显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南边怎么了？”
“割据叛乱，老样子，别担心，一群散装势力哪里比得过正规军，不过是我叔叔刚大败，国内也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所以孔明暂时搁置在那边，准备等国内情况好转就下去处理而已。”
“这样，没什么大事就好。”朝旭暗自松了口气，前次去出使的时候，诸葛亮可是只字没提，没想到蜀国还有南边的割据问题。
那衣服上用粗布缝补过的大爷连声道谢，往桌子旁的筐里放了什么后，双手接过药让出位置，下一个想来看病的人很快就填上了空位，并自觉地撸起袖子，手腕朝上，放到刘耀面前的桌子上。
“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很忙，她的桌子上贴了张写着“免费看病”几个大字的纸，再一看，旁边还摆着不知道是谁拿来的几个杏子，身边还有个筐，里面放进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小孩子的玩具，山上的野菜，长得很有特色的树叶，宛如一个杂货箱。
朝旭退出位置，逆着百姓的队列往后走。
和她小时候看到的很是相似，她在卖很多零散的作物的摊贩前停下，刚询问了个价格，那夫妻俩就往她手里塞了个切好的：“您尝尝味道就知道好不好吃。”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吃呗。”
酸酸的，不难吃。
“给家里带点？”
“那来点。”
称了一斤，付钱，夫妻俩直接递给了身后的韩扁，甚至不用朝旭转交。一路走一路逛，陆晟吃完了鱼，又开始盯上人家锅里的面粉糊。那阿姨和那俩夫妻一样，也不担心她试吃了不买，拿了个小碗装了两口递给陆晟，陆晟吃完就拉着朝旭的手想吃。
“总觉得他们都看得出我们会买。”
陆晟心满意足地吃着朝旭付完钱的面粉糊，等到吃完再将碗还给店主阿姨。
“那倒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先试试，您瞧。”
韩扁提醒朝旭回头看，是了，除了试吃两口，讨价还价，还有买完之后多给客人塞点别的东西的......
“真不怕试了不买？”
“街坊邻居本来也互相认识。”韩扁俨然一副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模样，“大部分在这里做买卖的，一次的收入都到不了陆将军定的缴税标准，赚的多了，活的舒服了，谁差那两口。”
“你这说的我都不知道赚的是低还是高。”
又到不了标准，又说高。
“陆将军定的高，你可知道，当地百姓都给陆将军起了个绰号？”
“什么绰号？”
“‘神君’。最早是海昌县百姓喊的，现在，不知怎么就带到这里了。”
远远的朝旭看到了一个很适合陆议的香囊，想要买给他，便快步上前，准备蹲下询问坐在地上戴着帽兜的女子时，她注意到了同样在香囊前停下脚步的年轻女子。
“咦？”
“啊......”
眼前出现的人赫然是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孙茹，朝旭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孙茹已经与陆议和离、去了顾邵家，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去顾家了吗？”
“嗯，是的。”
孙茹看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旁边的韩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只是他当护卫的时间不久又年轻，似乎并不知道孙茹是什么人。
“嫂夫人，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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