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东风云连天起(1)

腊月二十八,吴郡孙府高高挂起红彤彤的灯笼,系起红色的飘带,奏起欢乐的音乐,喜庆异常。无数五彩的花灯漂浮在清澈的湖面,水光火光交相辉映,湖上明亮如白昼,整个吴郡流光溢彩,艳色流丽。

这段无双的佳话即使在千年之后,也被诗人、词人、说书人反复传颂,丝毫不吝啬任何华美的辞藻。

孙策与周瑜穿着红色的喜服站在门口迎接着络绎不绝从各地赶来的官员与名士。今天的他们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中竟丝毫没有被掩压下去,反而一个飒爽,一个倜傥,如同两座玉山般令人仰止。

而大乔和小乔身着华美的嫁衣并肩坐在婚房内,她们的绝美容颜在红色的包裹下似要燃尽一般灼眼明烈,五分相似的眉眼一个娇美,一个俏丽,如同海棠与桃花争相盛放一般,渐欲迷人眼。

吴郡人莫不称道:江东有双璧,二乔嫁为妻。

从婚房出来后我遇到了孙权,他今日虽然穿着玄色的衣服,但领缘露出的里衬也是红色,为他凛然的眉梢增添了三分喜气。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陪我四处走走吧。”

于是我在他的带领下,穿过香雾缭绕和花影缤纷,穿过热闹的钟鼓音乐声,看遍孙府内的风流之景。

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许多江东一带有名的人物,黄盖、朱治、太史慈、吕范、韩当、程普、蒋钦……他们都与孙权都十分熟悉,而孙权在寒暄时也不忘为我引荐,介绍我是步骘先生族女。一圈下来,我只觉得这一晚令我的整个穿越之旅都变得值得了。

“你好像很开心。”孙权说。

我不住地点头,根本藏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心,开心!孙权,你知道吗?这里都是我崇敬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更加开心了!”

“你的开心就这么简单?”孙权轻笑了一下,将我领到宴席上就坐,“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去座上等待吧。”

接下来的喜宴上,男宾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女眷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整个吴郡仿佛都沉浸在微醺之中,酣畅淋漓。

我看到首席上的孙策和周瑜满面春风,眼中流淌着着璀璨的星海。人生得意莫过于此了吧,年少得志,美人在侧,还有什么比这两件事更令人称羡?

孙策最是爽朗,对前来敬酒的人皆响亮碰杯,一饮而尽,难怪吴中名流不论年龄皆愿意与他成为朋友;而周瑜风雅过人,酒酣之时仍能听出乐伎演奏中的细小错误,后来,他干脆率性拿过琴,自己抚了起来。

这首曲子十分欢快,恍若百花争春,百鸟朝凤,热闹非凡。周瑜的指尖随着心意拨弄,流水般的音乐便倾泻出来,正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曲终了,孙策带头鼓掌,众人也喝彩道:“周郎不愧为雅曲良谋!”

我还看到了吴夫人——整个东吴地位最崇高的女人。她出生高贵,和孙坚将军的结合算是下嫁,但她教子有方,情商极高,虽为妇人,性格却果敢坚毅,能够辅佐孙策处理大小事务。江东有现在的基业,少不了她的辛勤付出。

吴夫人满是慈爱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满含笑意地说:“小姑娘,你上前来。”

我依言走过去,只觉她抚过脸庞的手暖烘烘的:“你就是步先生的族女阿沅吧?真是俊俏。我听说这些年来你流落在外,以后留在我身边,就再也不用吃苦了。”

真神奇,她的身上有一种力量,能让所有与她接触的人都感受到令人舒适的爱怜。我没来由地鼻酸。

回到座位后,孙权在我耳边说:“我母亲看起来很喜欢你。”

我答:“我也很喜欢你母亲,她是个很好的人。”

建安五年正月,整个吴郡都沉浸在两对璧人大婚的喜庆中。这样的日子里,我原本想不通孙策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直到孙权告诉我:“前几日有个道士来了吴郡,以烧符化水救人,被称为神仙。兄长生平最恨鬼神之说,所以一怒之下将那人抓了来。”

我焦急地问:“可知那道士的名字?”

“好像叫,于吉。”

我立刻丢下不明所以的孙权,朝地牢跑去。

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可我不敢上前,只敢站在远处看着那个躺在阴暗角落里的人。他是地狱的使者,他一定又是来传递什么坏消息的。

“你对吴侯说了什么?纵然他再恨怪力乱神,也是大度的,不会将一个无辜百姓关押在这里。”

他转过身来,在辨别出我的脸后,幽幽地笑了:“是他不相信我的能力,让我为他算命,于是我就说了,他活不过半年——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卜错。”

一阵轰彻脑内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身体晃了晃。

他说的是,孙策就要死了?

我心乱如麻地在脑中回忆着与他有关的事迹,却颓然地发现所有的时间轴都无比模糊。是的,我并不是历史学家,至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顺其自然。

“可有解法?”我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在颤抖。

于吉叹了口气,望向我的眼神晦明莫测:“小道友,你全然忘记了贫道的话——入局太深,终将伤己。你原本有机会抽身的,可现在,你真的回不去了。”

我执拗地说:“请道长赐解法!”

于吉无奈地摇摇头:“一切都是天意……如果贫道能改变什么,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呢……”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地牢。

从那天起,我看孙策的眼神中时时带着忧心忡忡。

“阿沅,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连忙收回投在孙策身上的目光,茫然地转向小乔:“你说了什么?”

大乔见我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棋柔柔地笑了。

“我说,既然正月后主公和公瑾又要外出征战,咱们不如趁着风雪初晴,去郊外小聚吧。”小乔兴味盎然的说。

“好啊。”我嘴上答应着,心中却不希望再制造美好的回忆,否则以后只会千倍万倍地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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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江东梦华
连载中不向东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