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的闹铃响起,八点准时开始第一局。这是夺得挑战人资格的最后一轮比赛,依然是磨人的七局四胜制。九人循环圈的赛制让我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对上了宗谷冬司,一路过关斩将的我只要赢下这一轮,就能拿到挑战藤本雷堂的资格。
也许是小时候的回忆作祟,也许是输给宗谷冬司太多太多次,连我都疲于记忆具体的败绩次数——跟宗谷对局总有一种微妙的悬溺感。不至于溺亡,但也够窒息。像是淹没在深海里浮浮沉沉,怎么也浮不到海面,怎么也沉不到海底。又像是连绵不绝的潮水阵阵涌来,不知不觉地挤压掉每一分能呼吸的空气,最终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无可动弹地没在无尽的水里。
连着几日我都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下棋像是梦游,梦游更像是昏迷。昼夜颠倒,昼不伏夜也出。我怀疑宗谷冬司状态也不好,因为就凭我这状态,都能在第四局结束,把比分拉到二比二平。我愣愣地看着宗谷冬司俯身行礼说“我认输”,脑子昏涨到看着他俯身半晌不起来还十分疑惑他为什么不动弹,难不成因为闪到腰起不来?直到工作人员来提醒我行礼,我才恍然大悟他是在等我行礼!我连忙低头,抬起头来看到宗谷冬司推了推眼镜——这回轮到他愣愣地注视着我十分疑惑了。
感想战结束后,宗谷冬司紧紧地跟着我。一直走到楼梯口我才晃晃脑袋,疑惑地问他怎么了。他垂眼看着我,声音轻轻地问道:“没事吧?”
我身体一滞。
小时候第一次将棋比赛结束,我几乎要溺毙在否定、惋惜、遗憾与质疑里。最终我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躲到学校的科学社团教室偷偷哭了一下午,一直枯坐到流不出眼泪来。直至夜幕降临,不知宗谷冬司怎么一路找到这里,推开门进来蹲身看了我半天。我不理他,他也就静静地在我旁边坐下。直到能看见落地流淌的月光,宗谷才犹豫地问我:“没事吧?”
那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小时候的我转过头去用力抹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才转回头来露出微笑:“没关系,我没事。”此时的我面对同样的问句,恍惚间给出了与当时一模一样的答案:“没关系,我没事。”
宗谷冬司沉默。我摆摆手,抬腿想走,不料一个踉跄。宗谷冬司连忙拽住我,却被我带得也歪斜了身子。眼看着我们俩都反应不过来要滚下楼梯去,身后的神宫寺会长突然伸手,一手捞住一个:“我真服了你们俩了,”他大声嚷嚷着抱怨,“一会不盯着就要出事儿,你们俩是小学生吗?”
我的耳朵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嗡嗡作响,头上的几根血管也突突突跳起来,乱糟糟的一阵疼。“咱棋社不是缺关注度吗?”我还在贫嘴,“我们俩滚下去那可绝对是头条。”宗谷冬司闻言惊诧混杂担忧地侧头看了我一眼。
“是是是,”神宫寺会长没好气地一迭声,“媒体要是再写成‘有史以来第一位职业女将棋手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冠王在将棋会馆殉情’,那更劲爆更有关注度。”
这时候多年青梅竹马的默契突然莫名其妙地同步起来,我跟宗谷冬司同时撇开头捂嘴憋笑。神宫寺会长皱眉左右扭头,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他双管齐下左右开弓,用力拍了拍我们俩的肩膀:“你们两个,这好笑吗?”
“不好笑,会长。”我用力攥着宗谷冬司的手,但还是没忍住声音里的笑腔,“一点都不好笑。”
神宫寺会长佯怒地瞪我一眼,松开我们俩,手摆得像是在扇风:“赶紧都给我回去休息!一个个的精神不济像什么样!回去好好睡觉!”
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滑稽地朝神宫寺会长敬了个礼:“得令,会长!”后者原本板着脸叉起腰,见我这作态没绷住笑了。宗谷冬司还在笑,我拉着他一步一蹦地从楼梯台阶上跳下去。走了一段路会长探头看我俩,还在吼我:“这么大的人了好好走路,注意着点!”
宗谷冬司牵着我,他走得倒是挺稳重。至于会长的怒吼我就当没听见。走到会馆门口,这人突然拿下肩膀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拎出一个纸袋递给我。我纳闷地瞧了瞧,抬眼看他:“这啥?”
“祖母给的。”他拉过牵着的那只手直接把纸袋放我手上,“她不太放心你。”
我提着纸袋揉了揉鼻子。小声说了句谢谢,想说点什么但又怕他再坚持不懈地提起“远山先生托我转告——”那句话。所幸他沉默半晌只说了句:“有事可以告诉我。”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抬眼看着他说:“你也是。”宗谷冬司笑了笑,我转身离开。
再重复一遍,我把王位战的预选时间和头衔战时间弄错了,请当作私设(后边的剧情会改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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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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