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苏长安与莫惜惜相对而坐。莫惜惜向苏长安行了一个苗族礼,面色平静。
“我听风兰说了。是姑娘让人带她来的。姑娘在找我?”
没等苏长安问,莫惜惜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本名莫惜惜。虽然不知道寻香从哪儿瞧了出来我是苗女,但我得谢谢她帮忙让我能见到了小风兰一面。不过,我也看得出来,我最该谢的人应该是苏姑娘你了。我一要谢谢苏姑娘带风兰进宛城,否则她一个小姑娘要么死在风雪里,要么被贼匪杀了卖了。二要谢谢苏姑娘愿意来打探我的消息,无论是不是专门为此,都是奔波这一趟。三是谢谢苏姑娘,在此之后还依旧愿意帮着风兰,让那位少侠继续暂护着她。”
苏长安抿了抿唇,向她点头:“莫姑娘。你这样郑重的三谢,说的一样比一样重,就不怕自己还不起了?”
莫惜惜绷紧了一张小脸:“既然是恩情,不论轻重,都要一点一点还。”
“我拿命还。”
苏长安似乎终于看出来风兰身上的一点很鲜明的影子是跟谁相似了。或者说她们都是这样相似的。
“你是风兰的亲姐姐。”
“显然不是。”莫惜惜摇了摇头,“我们苗寨里风姓和莫姓的人居多。各家也是都沾亲带故的。所以,传统了,我们是一族之人,我又年长于她,我自然便是她的姐姐。族姐。我们这些苗女都是以姐姐妹妹互称的。其他的辈分的除外。”
苏长安打听道:“听风兰说,你们苗寨向来会有一些姐妹出来与人做交易?”
莫惜惜痛快的说道:“是的。我是第二批出来找她们的人了。我们这一次首先是出来了十三个姐妹,我们炼药制毒,都有些祖传的方子。也是长期会与毒岭门、云枯派、枯骨门这些做交易的。但这十三个姐妹半月了都没有回来。我便跟着另外的八个姐妹提高了警惕,顺着她们的行踪一路查过来。但我们八个姐妹进了宛城没查多久也就各自失散了。”
又是云枯派?
苏长安在心底给这个门派默默圈上了一个红圈。但怀疑之下,却并没有先入为主的下个定论说出来。她默默在心里说着,并不打断莫西惜惜的话。
“我是被喂了化功散,然后陷在了这什么春花楼中。有一个我瞧见是对我起了色心的畜牲,应该是他主导把我卖进来的。然后示意老鸨先藏着我,或者是当成新人调|教。我在春花楼里跑不出去,老鸨看我也看的很严!我只能暗中先找寻看看春花楼有没有其他姐妹也陷在这里。结果。呸,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着说着,莫惜惜俏脸阴寒,实在忍不住情绪激动无比。
“我的另一位姐妹。我看见了一口井里有风燕儿的尸体。是燕儿的,尸体**了,看不清样貌。但我认得出来,那就是燕儿的。衣物上,旁边有一个彩帕,是风兰的姐姐风思妤专门给燕儿织过的花样!”
苏长安脸色微微色变,她眼中同时浮现出一股惊人的森寒:“春花楼还真是一个吸血的好地方!”
她拉了拉莫惜惜的手,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该安抚莫惜惜。想着让她缓一缓情绪,苏长安想了想,跟莫惜惜说起来其他地方的事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了她来叙述,莫惜惜来听。
苏长安讲述:“我跟随师父在看教坊司众多记载的时候看到过。大多数青楼的规制都是跟当地发展息息相关的。但有违制,必有他因。比如那靠近西域的三顾城美人庄,哪里可是说是混乱之地,兵荒马乱,往来商贾却又不知凡凡,算是交通要道。那里的美人儿便不是安定和繁荣养起来的。而是混乱和商贾赌局养起来的。
而这个春花楼。按照这座宛城的规模,青楼也不至于会这么大。楼中商女过多,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人是从哪儿来的呢?人们本该是安居乐业的,但无法安居乐业的人超过了一定的数目,这便显而易见是这里的治理出了问题。能安居乐业的人会比应该达到的数据少很多。所以,这一部分就是崩坏。至于崩坏是从哪里来的——”
苏长安话音略微停顿了停顿,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揣测,“必然是有着黑恶蚕食。所以才把一座青楼不加节制的养出超过应有标准的规制。那也就说明了,这座宛城不知道埋了多少条人命。”
“原来,这只是宛城的问题吗?其他地方竟然不是这样的吗?”莫惜惜脸上猛然落下泪来。
苏长安面露凄色。
莫惜惜骤然咬牙切齿起来:“看来宛城是已经烂透了。宛城是没有公道的!”
“其实这里跟混乱又有什么区别?混乱的地界,贼匪流寇横行,门派不是毒门就是□□龙头。哪有一样是跟正道光明有关的。甚至,我直到后来才知道,不光是我们。寨子里面生活的叔伯婶娘和孩子们,竟也被灭了门。我猜着便是有什么原因,想来想去肯定是冲着我们寨子里的宝贝来的。只是首先出门跟这三家门派做交易的姐妹们,却不知道是在哪儿遭遇了毒手。”
苏长安骤然握紧了她的手:“莫姑娘,节哀。我知道你的心情定然很难控制。但其实想讨回公道,还不晚的。还有机会的。”
“……有机会吗?”莫惜惜愣愣的问道。
“有机会的。”苏长安答的温柔,“苦主还活着,还想要讨回一个公道,那就是有机会的。这也是我之前告诉过风兰的道理。异曲同工。”
“也许你听说过我在天启城被押上法场的故事。也许你没听说过。我记得我当时面临死亡,我告诉那些诘问我的宦官酷吏,公道自在人心。”
“我说我帮一个人讨回了公道,我让失衡的公道重新得到扭转,让被深伤了十几年的人心重新得到了抚慰。我觉得我是成功的。而那场公道,实际上已经是十几年后才被我们讨回来的。十几年。多么长的时间啊。但正是同一个道理,只要苦主还没有死。公道总会被想讨的人讨回来的。区别只是方法罢了。被冤屈真相大白,有仇怨的血债血偿。”
“你是?”莫惜惜忽然认真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微微一笑:“我叫苏长安,就是倒台了青王、翻了曾经被污叛国的大将军叶羽一案的苏长安。”
莫惜惜猛然咽了一口口水:“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们!”
“你们以往出门交易,都是三家一家一家交易吗?”苏长安轻轻一笑,目光柔和。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始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询问。
莫惜惜擦干了泪,深吸一口气:“也不是。苏姑娘,我们会带一批珍惜药材毒草,出现在哪儿地点都是不确定的。差不多卖完就会回寨。”
苏长安思索着,眉眼柔和,她一点点的问起来。
“那你还记得特意把你放在春华楼的人,他是什么人?或者是他的相貌吗?”
莫惜惜摇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远远看过他,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大概三四十岁上下,不壮硕,很瘦,眼神很阴鸷。皮肤也很黑。他看见他的时候,他就站在春花楼的二楼,可能是常客。”
“能画下来吗?”
“……我不会画画。”
“那,你能感觉的到他是官,是匪,还是什么江湖人吗?”
“他不是官。也不像是匪。”莫惜惜想了半天形容,最后肯定的回答说,“他就像是长时期生活中阴暗中不见光的人。他甚至不够邪。就像一只老鼠。”
说到这里。莫惜惜眼神忽然怔了一下,她想到苏长安刚刚说的,宛城有着黑恶势力蚕食 。是的,的确有。怎么能说没有呢?她一下子站起来。
“我想到了!”
“宛城是有一条□□的。他们黑的丧尽天良,拐卖、交易、贩奴。但从来不碰灭门灭谷这样的大单子。他们以前根本招惹不起我们。但如果真的是他们……”
苏长安神色隐隐有些不可置信起来,她轻轻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吗?”
莫惜惜吐出了一个门派的名字。
苍雷门。
便正是坐落于宛城的苍雷门。
但其实莫惜惜不知道的是,不是他们招惹不起苗寨。而是她们一族团结,少有人愿意付出灭了她们苗寨的代价而已。当真正有人出价了,那便想另当别论了。
客栈中。
李复明坐在了苏长安的面前,他脸色不断变化,轻轻吐了一口气。
“苍雷门啊!我当初就是忍不了那一群龟孙子,我宁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也非得给那一群龟孙子掌掌眼,老子可不是任他们能欺负的!”
苏长安顺手泡了一壶茶,将一盏清茶推到李复明面前。丝丝白色的水汽升腾。
“还真是苍雷门。烦劳细说。”
意外的,也不是很意外。苏长安下意识跟李复明的经历联系起来。果然,宛城的大门派,苍雷门。便也是曾经将李复明逼得落草为寇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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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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