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到底没有花出去,秋问莳甚至没来得及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从远处冲了过来,惨叫着从他面前掠过,然后顺手抢了他刚到手的钱袋,一溜烟儿的跑了。
秋问莳看着突然空荡荡的手,陷入了沉默,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抢钱了!而且还是在家里被抢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钱是他的也就算了。
不对!是他的就更不能算了!
那可是一袋斛珠,价值连城呢!
越想越气,秋问莳于是跳上屋顶,分辨了一下那杀千刀的毛贼往那个方向逃窜,立即就追过去了,势要拿回被抢的钱袋,把那毛贼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
被丢在原地的秋白夜:“……”
莫约等了两个时辰,红日一点一点的越过了屋檐,金灿灿的阳光从云端撒下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已经满是吃食的香味,柳枝柔软的枝叶在风里晃动,树荫和人影重叠着被一只三花猫踩了一脚,一群穿着苍鹰扑蛇服的秋家弟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秋子轩是第一个注意到秋白夜的人,作为长老真传,又是刑堂护剑,和其他秋家弟子相比,他是为数不多的和这位行踪不定的下任家主打过交道的人。
“刑堂秋子轩见过少主。”秋子轩道。
跟着秋子轩的其他弟子愣了一下,紧接着也报上了身份。
秋白夜抬了一下头,她大半个人都被树荫照着,金色的瞳孔像是日光,波光粼粼之余透着些冷酷。
“你们可见过安旸?”似乎是做了其他打算,秋白夜朝前走了几步,离开了柳树树荫。
秋子轩想了想道:“今日倒是没见过安师兄,少主不妨去林苑附近转转,也许能碰上。”
说的倒是委婉,可林苑二字一出,脑筋灵活些的立刻便猜到安旸去那做什么了。
秋白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
站在秋子轩身边的弟子探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少主竟真往林苑去了?”
五日后
等抢回钱袋,抓了抢匪回来,那唱《十七娘》的戏班子却是应一位富商之请,离了临川去别处唱了,最后一场竟就是昨日。
秋问莳知晓此事后,憋了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少年,实在是心头火起:“都是你小子。”
“哎哟,你自己手没抓稳,倒还来怪我了。”少年被踹了一脚,觑了一眼秋问莳的脸色,见是十分难看,便知道事情坏了,可到底嘴硬,说不出服软的话,干巴巴的问,“你不是约了人看戏吗?人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秋问莳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尤其等回来临川,找人一问才知道,秋白夜这几天就没下过眠山,若是要见她就得上眠山去,然而自秋白夜生出心魔后,巡守眠山的人除了原本的护卫,便又增了一名长老,除非秋白夜自己下山,否则其他人要上山要么是有大事,要么就是就得有秋听尘的手谕。
秋问莳上回能见到秋白夜,是因当值的长老正是他自个,如今换了旁人,他一没有要紧的大事,二没有秋听尘的手谕,果然一到山脚下就被拦着。
这拦就拦吧,偏偏碰上的巡山长老还是最不对付的那一位。
秋家共有长老十一位,其中只六位是本家,其余五位皆是外姓,或是姻亲或是盟友,总而言之,却都是相识已久。
若要问秋问莳和谁最不对付,当属二长老易筠词,原因无他,此人出身中山国,行事作风素来不通情理,只问对错,说一句冷面阎罗也不为过。
而秋问莳又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二人于是梁子越结越大,虽说没到一见面就要给对方一刀的地步,可到底是相看两相厌,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偏生今日就是这易筠词巡守眠山,秋问莳才到山脚下就被抓个正着,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话,易筠词就要将秋问莳扭送去刑堂。
秋问莳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倒是很想说点什么,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但一看易筠词那张死人脸,不知为何多少心思都淡了下去,只觉得没劲。
而易筠词差人将秋问莳送去刑堂后,就上了眠山,去见了秋白夜。
如今正是夏初,眠山上的海棠花开的很红,瞧着像是一片从天上落下的火烧云。
眠山,这座临川最高的山,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距离,这或许和住在此处的秋家历代家主有关,毕竟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杰,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听见天地之音的乐师,曲高和寡,不外如实。
秋白夜原是在庭院里练曲,似乎也是弹到了尾声,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声弦崩之音回荡开,那架凤首箜篌的弦竟是都断了,甚至有几根跳起来,在她的脸上划了口子。
血顺着脸滴在地上,很快就滴出一小洼。
秋白夜盯着看了一会儿,好似看见了别的什么,抓着凤首箜篌的手越来越紧,很快就见青筋暴起,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又向起了窃窃私语,雾蒙蒙的青衫蒙在眼前,一闪而过后是不曾追上的女香客,此人笑吟吟的,却满身是血,盯着秋白夜,柔声细语的唤她的乳名。
扣——扣——
清脆的叩门声将秋白夜的思绪扯了回来,她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易筠词。
易筠词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齐弦崩断的凤首箜篌,也不问什么,只说了一下在山脚下发生的事。
“我此前曾与七长老有约,想来他便是为此而来。”秋白夜很快就猜到了秋问莳的来意,只是她说完这话便又沉默下来,摆弄着那些崩断的弦 ,也没说是见还是不见。
易筠词又等了一会儿,秋白夜还是不说话,她于是叹了一口气,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怜悯,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摸了摸秋白夜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却被她略带警惕的目光刺到,颇有些不自在的又缩回了手。
等院子里再度恢复冷清后,几只信鸽从天南海北飞过来,咕咕咕的乱叫着落到了凤首箜篌边。
秋白夜招了一只信鸽过来,从鸟爪上取了信筒。
良久,信鸽再次起飞,庭院里只余一声叹息:“公竟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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