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第一次在A人史上惨遭滑铁卢。
“队长，真……就放她们全体弃权啊？”
此时此刻，袁朗正坐在办公桌前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听到王文清的话，他将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当然不放，我就是有点后悔。”
王文清抬眉，忍不住小声蛐蛐“难得看到你吃瘪……没想到你也有后悔的时候。”
袁朗摆了下手“你以为我后悔什么？后悔演这一出？”
“不然呢？”
袁朗摇了摇头“我是后悔，应该早点答应铁大的建议，组建女兵中队。”
“什么意思？”
袁朗没有回答，径自起身，走到了窗边，看向了对面的那栋楼“去把三十三叫过来。”
王文清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十分钟后，唐晴站在了袁朗的办公室里。
初初踏进这间办公室，唐晴便蹙起了眉毛，实在是这屋里的烟味儿太冲了。袁朗打量着她的神情，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起身去开了窗。王文清将人带到，就要关门离开，却不料，袁朗却开口将人留了下来。
袁朗的办公室里，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仍在工作，光线实在说不上好。王文清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将自己藏匿在了阴影之中，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找我来干嘛？”
袁朗靠着办公椅，抱着手臂“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聊。”他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信任我的。”
唐晴懒得理他，没说话。
“不用这个表情，你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你！”
“我的行动，难道不是不信任你么？首长同志，我记得我也选择了弃权的。”
袁朗耸了耸肩“但你是最后一个，而且我看得出，你有犹豫。我不想跟你绕弯子，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你知道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冒险的。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个套，你还往里钻？”
既然袁朗谈及过往，这就说明他们现在谈话的身份不是教官和学员，而是两个平等的个体，唐晴也放松了姿态“大概就是想看你的笑话咯。”
袁朗摇了摇头“你不是这种人。”
唐晴翻了个白眼“你谁啊？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我确实了解你。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让我想想啊……从辈分上，我算是你叔叔；从过往看，我算是你半个老师；从现在，我是你的教官；最重要的，从你小时候算，你可还叫过我爸爸……”
“我不想在最庄严的地方干最不庄严的事，如果不想我动手，希望你自重。”
王文清缩了缩，队长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啊……这是他可以听的东西吗？这姑娘跟队长到底什么关系啊！最重要的是，人家姑娘脸都绿了，队长在那一个人浪个什么劲儿啊！
咳！不是，他胡思乱想什么呢？
可是，真的好奇怪啊！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是真的怀疑我草菅人命。但是你是知道我的，你很清楚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但当时的你更知道，那会儿大家气血上头已经选择了弃权，作为队伍中最后一个选择的人，只要你选择留下来不弃权，队伍里其他心存犹豫的人就会开始摇摆。到时候只要我一开口给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就注定会有人重新站队。如此下来，那些选择放弃的人必然就要受到惩罚。”
唐晴叹了口气“说正事，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袁朗摊了摊手“不干什么，随便聊聊。”
“没事我走了。”
“诶！等下！”袁朗起身，叫住了唐晴。唐晴停住了脚步，看向他“首长，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影响可不好！”
王文清的手指在怀里的文件夹上抠了抠，应该是孤男孤男寡女，他也是个人呢……
袁朗指了指角落里的王文清“这不还一个呢，怕什么！”
王文清将记分册抠掉了一个角，心说你们当我不存在也行……算了，还是当我存在吧，别太过火，容易受处分。
袁朗走到了王文清的身边“嘿，出个声！”
“啊？”
“啊个屁啊！我算是发现了，人家姑娘有事了都是想着团结，想着互相帮助。咱们呢？就想着互坑是吧！你平时那读心术呢！”
代号“言灵”的王文清言灵属性紧急上线“队长你就直说你玩脱了需要三十三给咱们当内应重新架戏台子不就完了。”
袁朗难得被手下的南瓜噎住，虽然是这个目的，但是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是太让人没面子了。
唐晴回转过身“我凭什么帮你？”
“凭我是你爸爸？”
“你！无耻！”
“诶诶诶！开个玩笑，女同志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袁朗正经了神色“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总该有个收场，我想你帮我创造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收场。”
这个理由，唐晴勉强信服。毕竟，她自认还没将老A的本事都学到手，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愿意给他们当那所谓的内应“你先给我个理由，从我们来到这里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你们一出接一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听了唐晴的问题，袁朗习惯性地抽出了一支烟，刚要叼进嘴里却骤然想起了唐晴刚进办公室时候的神情，他顺手将烟夹在了耳后，没有点燃，叹了口气道“我希望给你们创造心理逆境，让你们对这里失望。唐晴，你经历过逆境吗？你失望甚至绝望过吗？”
随着这一句问话，无数可怕痛苦的回忆片段在唐晴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她闭了闭眼，强自制止自己的回想。
“你们都是家里娇惯出来的小公主，太阳晒了要闹，伤了碰了要哭，失个恋也能寻死觅活，你们经历过真正的逆境吗？我做这一切的理由只有一个，希望你们在真正的绝望和逆境下，也能生存。”
唐晴抬眼看向了袁朗，只觉得一切可笑非常，全世界所有人都有资格这样教育她，唯独眼前这人没有。可现在，全世界都没有来教育她，偏偏眼前人竟然在教育她。诚然，出于他的角度，这一切理由充分。可出于唐晴的角度，却只觉得讽刺。
袁朗察觉到了唐晴情绪的翻涌，看向了他“唐晴，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你么？”
唐晴冷笑“如果是一年前，你说的这些大概是够的吧。”
“那现在？”
唐晴一把扯住了袁朗的衣领眼神在他的脸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那么愿意给人当爹呢？教育别人很爽是吧！真不巧，我不吃这一套！不仅不吃，我比你还爱给人当爹！”唐晴松开了袁朗的衣领“今天你新出炉的唐爹就教你一个道理，想要带女兵，先把你身上的傲慢收一收。什么小公主、什么爱哭闹、吃不了苦，那都是你们这群臭男人用傲慢的眼光给女人下的见鬼的定义。还创造逆境，比起你们这些男人，女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逆境里了。就你这种态度，也别创建什么女兵中队了，正好大家都提了弃权，咱们就地解散好了！”话毕，唐晴转身离开。
袁朗看着被唐晴摔上的门叹了口气，王文清此时更是不敢出声，可人越是怕什么却越是来什么，他已经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的存在感，可最后还是听到了队长的声音“去把三十二叫来吧。”
“队长……”王文清开口“这种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吧。”
“她不会乱说的。而且，这里，何尝没有对她们的考验呢？”
这句话王文清听得云里雾里，但在十分钟后，他便得到了答案。
“首长，你跟我说这些，那这所谓的逆境岂不是对我没有效果了？”
袁朗点了点头“因为我压根就没准备留下你。”
薛乔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随便你怎么想，言尽于此。”
袁朗给其他人的心里逆境便是让所有人对这支部队、对这里的人失望乃至绝望。而对内应的考验则是让他们预知了最差的结果，已经身处绝望之中，但却还要一直坚持下去，中途坚持不下去离开的人，自然也就被淘汰了。
唯一的变数……
眼见着薛乔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队长，王文清开口道“队长，那三十三……怎么办，这人，你真没准备留么？”
袁朗捏了捏眉心，就在王文清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袁朗开了口“她，是我最想留下的一个。”
次日，唐晴等一众女兵是在正常的起床哨中醒来的，集合之后，大戏开唱了。
“冷静了一天，你们仍旧决定弃权么？”
场下，鸦雀无声。
“你们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一般部队，这场考核，关系着你们之中很多人的毕业、评衔乃至未来。你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的选训名额，是通过选拔，在与几百人经历艰难角逐后才拿到的。今天你们离开容易，来日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只会难过登天。”
王文清背着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而后将眼神落在了薛乔的方向。薛乔心中明白教官的意思，她刚要开口，却听一边，唐晴的声音响起。
“报告！”
王文清被这意外搞得心跳速度飙升，而此时的队列里，与王文清一样紧张的是薛乔。
薛乔已经知晓其中内情，可唐晴不知道。她担心万一唐晴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即便那个“特甜红富士”首长与唐晴关系匪浅，也不一定能留得下她。…这一切思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唐晴的声音刚落，薛乔紧跟着喊出了一声“报告！”
唐晴下意识看向了薛乔，想到自己这行为违背了纪律，她立刻端正站姿，但是心里隐约明白，在自己这里没走通，袁朗很可能是找了别人，而这个别人，大概率就是薛乔了。
听到薛乔的声音，王文清松了口气“三十二讲话！”
薛乔就坡下驴“跳伞训练怎么安排！”
“考虑到你们的顾虑，队里研究了下，跳伞训练暂时延后。”顿了顿，王文清又道“但是，既然是战场上要用的东西，迟早是要学起来的。从今天开始，每天加一节理论课，从今天开始学习跳伞科目的操作理论，等你们都通过考试后，再逐步进行实践训练。”
“后面的训练，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么？”
王文清似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他蹙着眉“训练场上，免不了磕磕碰碰，没有绝对的安全。但你们也要知道，训练场上的磕碰，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之上生还的几率更大。当兵的，至少在军队的日子里，总该时刻做好上战场的准备，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也别当兵了，趁早回家吧。”
……
远远地，袁朗看着大戏顺利地唱了起来，彻底放下了心。
--本章完--
唐晴：凭什么帮你！
袁朗：凭……我是恁爹！
唐立军：？？？你是她爹，那我？
唐晴：别担心，我这就爹回去！这年头，谁还不会爹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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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唱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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