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亿！你倒真是舍得！”
“拍下来又怎么样？你又带不走我！”将太幻楼刚刚派人送来的证明自己身份归属的收藏证书随手一扔，本体刚刚才被人以20亿元的天价购回的器灵素还真，慵懒地趴在豪华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用一根手指拨弄着面前平板电脑的屏幕，神情恹恹。
“才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现在，整个网上，都是释家家主一页书，花20亿买下了太幻楼拍卖的青花缠枝莲纹瓶的消息。”
“哦？上了热搜吗？他们怎么评价我？是不是霸气多金有魄力？”消息的当事人将与收藏证书一起送来的雕花红漆木盒安置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正一脸淡定地摆弄着木盒的锁扣。
“不！”素还真朝他翻了个白眼，“他们说您是人傻钱多大冤种！”
一页书：“……”
“说回正题。”
“集境律法，禁止一切文物被带出国境。”
“全世界都知道您把我买了下来，集境边防和海关怕是都已锁定了您的行踪。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您，您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将置身于他们的严密监控下。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阻止您将我带离集境。”
“前辈，您打算用什么方法，带我离开这里？”
“怎么？小瞧一页书的智慧？”
人傻钱多的大冤种右手搭在装着“20亿”的雕花红漆木盒上，左手捡起素还真扔在茶几上的收藏证书，用大拇指在证书抬头自己的烫金名字上愉快地描摹，“山人自有妙计。”
“人傻钱多？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磨”字音落，“啪嗒”一声轻响，红漆木盒的锁扣应声而开。
手指过处，包裹青花缠枝莲纹瓶的软纱层层剥落，在瓶底堆作一堆，露出内里白釉青纹的素雅瓶身。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当这只美得如梦似幻、不可方物的青花莲瓶，就这么**裸地呈现在自己眼前时，一页书还是感到呼吸为之一窒。
秀挺端丽如池荷亭立，瓷白如玉、花青若烟，瓶体上交缠的莲枝，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诱惑。一页书的指尖，似是被什么所蛊惑，情不自禁、自然而然地，抚上莲瓶的瓶身。
柔软的指腹，一寸寸滑过瓶身，在交缠的莲纹上轻轻摩挲。
触感冰凉，丝丝入沁。
“啧！手感真好！”赞叹由衷而发，脑子一抽，后面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抚在你身上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
“一页书前辈！”
素还真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带着三分羞愤，七分恚怒。
意识到自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之言有些轻薄唐突，一页书正自懊恼，心虚抬眼，却见原本趴在沙发上的素还真已然翻身坐起，身子缩成一团，双手环胸，涨红了脸，正狠狠地瞪着他。
一页书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瞅了瞅面前的莲瓶，再度瞧向素还真时，满脸都是震惊、尴尬和无辜：
“我摸它，你能，感觉到？”
“礼服已经准备好了，摄影师也已经到了，一页书，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就出来！”净琉璃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耶？礼服？摄影师？你要拍什么？”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素还真脸上的悲愤神情迅速被好奇所取代。
“结婚照。”
一页书笑吟吟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器灵，嘴角向上弯起，“结婚照。”
“身体压低一点，和瓶子再贴近一点儿。”
“好，保持微笑。”
“咔嚓咔嚓咔嚓！”闪光灯连闪，快门声不断。
“OK，下一个场景！”
“整理一下衣服！补一下妆！”
器灵素还真远远地坐在摄影棚内的楼梯上，双手捂眼，目光透过指缝，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敬仰的前辈，记忆中那个在众人面前素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前辈，正抱着自己的本体莲瓶，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僵硬地、夸张地做出各种情侣间的亲密动作和表情。
这家伙甚至还给莲瓶准备了一套婚纱！
如果在场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可以听得见器灵的声音，便会听到，一页书怀抱的莲瓶，正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发出一连串幽怨的碎碎念——
“前辈，不带您这样自毁形象的……”
“您就算实在是想不开，打算要重立人设，能不能别拉上我……”
“这婚纱也太难看了！”
“咱这么好看一莲瓶，您给笼个婚纱，活像是穿了个灯罩！”
“前辈您这是什么审美……”
“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前辈，当我求您，把婚纱给扒拉下来，行不？”
“……”
“瞎叨叨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
拍照足足花去了大半天时间，回到酒店豪华套房时已是晚上九点，被迫保持微笑听了器灵一下午埋怨和牢骚的一页书瘫在沙发上，用一根手指用力挖着耳朵，似乎是想把耳朵里那些烦人的碎碎念全都给掏出来。
“我知道前辈这样做是为了我，可是……”器灵素还真噘着嘴继续念叨。
“你知道？”一页书敏锐地截断了他的话，眼神一凛，“你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嗯。”
不敢看前辈的眼睛，素还真低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前辈，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世人会怎么看您？您可是释家的家主！您这次来集境，代表的是释家，是整个苦境！您这样和一个瓶子……”
“你也说了，集境律法，禁止一切文物被带出国境。”一页书淡淡地打断了他，“全世界都知道我把你买了下来，集境边防和海关正死死地盯着我，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阻止我把你带回苦境。”
“请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半晌沉默。
“没有。”
素还真叹了口气。
“前辈您用的是阳谋。”
“不违集境律法，不兴两境兵戈，一棋一步、一招一式，皆光明正大，昭然天下。”
“在不考量金钱耗费和您个人声誉的前提下，这的确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前辈您做得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
“这是在完全不考虑您个人声誉损失的前提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似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回视前辈的眼睛——
“前辈，素还真不值得您这么做！”
“我认为值得！”
从容平静的眼神，坚决到执拗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很值！非常值！”
素还真幽幽地叹了口气。
欲言，却止。
——不愧是他的前辈，和从前一样，霸道得，没心没肺。
“按照你的吩咐，一切准备就绪。”
净琉璃面无表情，将两本结婚证推到一页书的面前。
一页书接过，翻开。
持证人“一页书”，伴侣姓名栏处，“青花缠枝莲纹瓶”七个字赫然入眼。
另一本上，持证人和伴侣姓名对换了位置。
“结婚证是这边婚姻登记处的负责人今天下午亲自送过来的。婚礼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地点在集苦两境之间的公海海域。释家已经包下了全世界最大最豪华的‘妖世浮屠号’邮轮，作为这次婚礼的举办场地。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宾客包括苦集灭道四境的军政界要人和各大世家家主。邮轮将在三天后从集境港口出海。邮轮上有直升机停机坪，释家包下了二十架最先进的‘时空隙缝’直升机时刻待命，方便各界宾客可以随时登船。婚礼防卫、宾客安全保护等都由释家直接负责，相应细节皆已部署妥当。此外，你今天拍摄的结婚照已经提交给四境各大新闻媒体，明天早上，它们将会和这场三天后的‘豪华世纪婚礼’的报道一起，见诸所有媒体和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
汇报完毕，净琉璃从座位上站起，准备离开。
“等等！”一页书叫住她。
“还有什么吩咐？”
“唔，没有别的事。”一页书摆手，“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安排你做的这些事情，很……奇葩，很……匪夷所思？”
他这边犹在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词语，净琉璃已经微微一笑，接过了他的话：
“我相信梵天做的每件事，皆有正当的理由！”
“谢谢！”
“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问题？梵天请问！”
手指在结婚证上的“青花缠枝莲纹瓶”七个字上反复摩挲，良久，一页书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素还真面露惊惶、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的脸，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净琉璃，你知道什么是器灵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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