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面，在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之巅，属于精英与科技的世界，依旧在凌晨时分亮着不甘休眠的灯火。
这其中，尤以“启航科技”CEO办公室的灯光，最为顽固，像是悬在夜空里一颗燃烧着焦虑的星。
陆沉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蜿蜒流动的车河与璀璨灯火。
凌晨三点，这座城市的心脏仍在搏动，但他自己的生物钟，却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与停滞。
窗外是无边的繁华夜景，窗玻璃上，却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
——高大，挺拔，包裹在一丝不苟的意大利高定深灰色西装里，像是披着一层坚硬的铠甲。
然而，这身昂贵的铠甲，却无法掩盖他眉宇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倦怠与戾气。
他的脸色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而眼眶下方那两团即使用昂贵遮瑕膏精心修饰过，
也依旧隐约可见的、深重的青黑色阴影，则无情地昭示着他正在经历的折磨。
——“失眠”。
这个词听起来轻飘飘，对于陆沉舟而言，却是一场旷日持久、足以摧毁一切的凌迟。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拥有连续超过两小时的深度睡眠是什么时候了。
一周？一个月？或许更久。
记忆如同被搅浑的泥水，模糊不清，唯有因极度缺眠而引发的头痛、心悸、烦躁易怒，如同附骨之疽，清晰而刻骨。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他身后传来，打破了办公室死寂般的宁静。
陆沉舟猛地转过身，眼中的血丝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骇人。
他那总是抿成一条冷硬直线的薄唇此刻紧紧绷着，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办公室里，几个核心研发团队的成员噤若寒蝉地站着，为首的项目经理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地上，散落着几页刚刚被陆沉舟扫落的文件，还有一个摔碎了屏幕的平板电脑。
“三个通宵！”
陆沉舟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昂，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压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你们告诉我，就优化出这么一堆垃圾？
一个简单的边界条件漏洞，让整个演示流程崩溃！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结果？”
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那几个不敢与他对视的下属。
“告诉我，是你们的智商突然集体滑坡，还是觉得我陆沉舟的钱太好赚，随便写几行代码就能糊弄过去？”
他的指尖重重敲在唯一还幸免于难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里正定格着演示崩溃时的错误日志，
“下周一，就是‘灵境’项目最关键的投资人预览会！
如果到时候还是这种水平，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启航科技耗时两年、投入了几乎全部流动资金和研发力量的下一代人工智能交互产品“灵境”，将胎死腹中。
意味着公司估值腰斩，投资人撤资，团队分崩离析。
意味着他陆沉舟从寒门学子一路拼杀至今，所有的努力和野心，都可能付诸东流。
压力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陆总，对不起，我们……”
项目经理试图解释，声音干涩。
“我不要听‘对不起’！”
陆沉舟打断他，太阳穴旁的青筋隐隐跳动，
“我要解决方案！
我要一个在预览会上绝对稳定、足够惊艳的产品！
听懂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嘶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怒火不仅仅源于对下属工作的不满，更深层的，是源于他对自身状态失控的恐惧。
他的大脑像一团被过度使用的、即将烧毁的CPU，思维时而凝滞，时而跳跃，注意力难以集中。
刚才在审阅代码时，他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视觉模糊。
他知道，这是身体和精神在对他持续透支的行为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如果再不能好好睡一觉，不需要等到预览会，他自己就会先垮掉。
下属们在他的逼视下，仓惶地收拾起地上的文件碎片，连声保证会立刻修复问题，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厚重的隔音门缓缓关上，将外面开放办公区隐约传来的、同样疲惫的键盘敲击声隔绝在外。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陆沉舟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单手撑在冰冷的办公桌沿上，另一只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也翻江倒海般不适。
他闭上眼，试图深呼吸来平复，但胸腔里那颗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药瓶，抖出两片白色的小药片，看也没看，直接干咽了下去。
这是他私人医生开给他的强效镇静剂，效果一次比一次弱，副作用却一次比一次明显。
但他别无选择。
...
药物起效需要时间。
在这段难熬的空隙里，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性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刺痛感，却丝毫无法麻痹那根紧绷的神经。
他瘫坐回那张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上，皮质椅面发出轻微的呻吟。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行程、会议和待办事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试图集中精神去看一份财务报表，但那些数字在他眼前晃动、扭曲，无法进入大脑进行有效的处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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