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响彻空荡的选手走廊。“卡罗，谢谢你。”
卡罗转过身来，对顾佳雪说：“和这么差的选手比赛，哪怕不用死亡之舞，我也能轻松打败他。”
顾佳雪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她知道卡罗一贯的嘴硬，也知道卡罗内心的柔软。
这一刻，卡罗恍然间觉得回到了在船上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没有隔阂、误解、对立，也没有那么多其他队伍的人，在他们的周围七嘴八舌、争执不休。卡罗说道：“如果你还想做些什么，我觉得，你要使用自己的力量。”他看着顾佳雪困惑的眼神，继续说道，“要拒绝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卡罗已经走远，顾佳雪却觉得仍能听见他声音的回响，是的，依靠自己的力量！
一种澎湃的热情从内心深处席卷而来，顾佳雪朝着出口跑去。
出口处，有人斜倚着墙壁站着，正朝她看过来，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嗨，好久不见。”
顾佳雪停下脚步，试探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艾吉？”
看到对方点头，顾佳雪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应付过去，就听到艾吉说道：“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今天实在遗憾。”
看对面的顾佳雪没有反应，艾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时空旅行的规定是你不能参加任何的正式比赛。”
顾佳雪讶异地退后了半步：“你是那个世界的艾吉？”
艾吉点点头：“放心，我只是让这个世界的我，多睡了几个小时而已。”艾吉警惕地看了看身后，“不过，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现在的英和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变化，我建议你还是在赛场之外想想办法。”
顾佳雪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除了自己打败他，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如果我在总决赛中登场了，会怎么样？”
艾吉眼神闪躲：“这是违反了时空旅行规则的行为，我不知道。”
顾佳雪执拗的注视让艾吉不得不放弃了遮掩：“你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顾佳雪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轻声问道：“那我在这个世界中认识的人，他们会不会忘记我？”
“会。就像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系统，会定期清除干扰因子那样。”艾吉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太残忍的比喻，但他希望他此时的残忍与尖锐，能让她放弃这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已经比她想到的最坏情况，好了很多。顾佳雪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通道出口，出口处的灿烂阳光，此时突然变得遥远晦涩。
艾吉将双手放在顾佳雪的肩膀上，恳求道：“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了，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也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好吗？”
顾佳雪机械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对她来说，原本就是不可能同时抵达的赤道与极地。
观众席上的观众早已寥寥无几，休米看到顾佳雪朝他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顾佳雪抓住休米的手：“其实我走到你的身边，真的花了很长时间。”
休米被顾佳雪突如其来的情话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用力回握顾佳雪的手。
“休米，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要告诉你一个很长的故事。”
天台上的夕阳一点点沉没，透过朦胧的昏黄光线，顾佳雪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时间流逝和湮灭的过程。
“等很久了？”休米的声音打破了顾佳雪的出神，顾佳雪下意识地接过了休米递过来的水杯：“一小会儿而已。这是什么？”
“玛格丽特。买这两杯酒多花了一点时间。”休米解释道。
顾佳雪无声地笑笑，她拧开盖子，闻到酒精的味道，她已开始有种微醺的感觉：“休米，我曾经也是一个专业的赛车手……”
听着顾佳雪徐徐讲述，尽管内心早就预期过顾佳雪或许会有难言之隐，但休米依然因她所说的事情感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惊讶与震动。休米终于明白，为何顾佳雪的赛车技术如此高超，却抗拒参加正式比赛；他明白了顾佳雪对那位日本队队员毫无缘由的维护与期待，和那天晚上她颓废至极的失落与伤心。
顾佳雪从口袋中拿出透明的玻璃瓶子，瓶中蓝色的矢车菊依然鲜艳，“在我们见面时，你向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我终于可以完整地回答你了。它和我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
休米接过瓶子，闻到沁人心脾的矢车菊香气：“这是你自己做的么？”
顾佳雪摇摇头：“这是一个拼命游说我来这个时空的人做的。”
休米觉得酸楚的感觉从心底一层层漫起，他握住手中的瓶子，问道：“他是你来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顾佳雪转头看向休米：“当然不。我最初前往这个世界，是想改变英和的命运，从而抹平我无法释怀的内疚，到后来我才发现，我自己的命运也随之改变，而改变我命运的人，是你，休米。”
休米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佳雪：“真的？”他看到了顾佳雪点头，才继续说道：“刚刚我还在思考要不要扔掉这个瓶子，现在，我决定收下它。”
顾佳雪惊讶地笑着：“啊？你也会做出这么不冷静的举动吗？”
休米的微笑中隐约有一丝苦涩：“在你面前，我总是没办法保持冷静。”休米静默了片刻，而后声音干涩地问道：“那么，我是你原计划的一部分吗？”
顾佳雪低下头，咬住下唇，感受到些许痛意：“你是我计划之外的那部分。”
“那我希望，你能把我放进你的计划里。”
顾佳雪抬起头，看到休米的目光充满鼓励。休米轻轻地将顾佳雪搂紧怀中：“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顾佳雪紧紧环抱住休米：“休米，艾吉告诉我，如果我参加了正式比赛，我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中，而你们，会彻底忘记我。”顾佳雪感受到休米的动作和力度忽然凝滞。
休米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但如果任务失败了，你会永远遗憾，对不对？”顾佳雪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在命运面前，无论如何，我们总要做出选择的。”休米抬头看向天空，看到星辰已悄然升起，像是散落于回忆沙滩上的宝石，供人永久铭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不会忘记你，哪怕你不在我身边。”
休米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已被泪水浸湿。他拿住纸巾，珍而重之地擦掉顾佳雪的眼泪：“不说这些了。你参加总决赛的事，交给我，佳雪。”
顾佳雪的脸上扬起今天她脸上第一个真心的笑，休米是她自己选定的伙伴、战友、爱人，在他面前，她终于不必再保守任何秘密。也许她终将行踪不明，但她会用一生铭记，她曾经为他动情。
他们的唇触碰上的一霎那，天空之心为之颤抖，月亮和金星撞向地球。爱人，要行多远的路才能抵达一个吻，要经历多么孤独的流浪才能与你同行，他们说爱是苦涩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
顾佳雪从委员会那里拿到了最终的选手名单，英和赫然在列。回想起那日哈迪斯号的风刃使用地极为隐蔽，不明真相的人，或许觉得意大利队只是自食其果。再没有任何侥幸，顾佳雪必须要踏上总决赛的战场。
顾佳雪一来到训练场，就马上找到了米海尔，对米海尔说明自己想要参加比赛的请求，她原本已经做好有可能面临种种盘问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米海尔只是毫不意外地笑了一下：“Polaris，你终于决定参加比赛了。”
顾佳雪试探道：“米海尔，为什么你会说‘终于’？”
米海尔的笑意扩大：“参加比赛是所有赛车手不可逃避的宿命，也是抵达胜利的唯一途径。”
顾佳雪感叹道：“米海尔，我之前怎么没感觉出，你竟然有哲学家的天赋。”
米海尔眉头微挑：“很少有人忽略我的优点的。”
顾佳雪回答：“我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吧？”
米海尔纡尊降贵地点了点头：“你想好要替谁出场了吗？”
“再给我一天时间。”
站在场边，看着电脑中滚动的数据，顾佳雪左右为难。不论占用了谁的名额，都意味着也将占有了属于他们的荣誉。
“Polaris，你现在有空聊两句吗？“
难得业利会主动找她聊天，顾佳雪受宠若惊：“当然。”
新年快乐，明天晚上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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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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