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幻影

白日的宫殿人影攒动,却是那样静默。奈费勒认出了政敌的声音。他稳住了呼吸,看向那被摄住命运的背影。阿尔图半裸的背脊绷得笔直且僵硬,于是他在苏丹宣布由阿尔图代替自己完成苏丹的游戏后,接住了一双无措地眼睛。

他凝望着那双眼睛,有什么新的东西正在他脑海疯长。那是世间最隐秘,最疯狂,最不可及,最离经叛道,也最直接,最高效,最令人振奋的——

我们的王,在黄金的王座上,坐得太久了。

2.

奈费勒对阿尔图的注视次数显著增多。

朝堂上的目光交汇后,隐秘而疯狂的思想在他心底迅速整合沉淀,编织成一个惊心动魄的计划。这计划大胆而清晰,但缺少一个最重要的,也是决定性的推力。

阿尔图。

这个被苏丹卡嫁接了至高权力的变数。

他花了更多的时间来审视阿尔图。

他一生的政敌,依然是熟练到滑腻的腔调,谄媚到面部抽搐的表情,黑发蓬松在那颗不知道还能留多久的脑袋,一点尾须扫在半裸的麦色。

奈费勒的思绪开始飘忽。

他们是怎么成为政敌的?

初次觐见的宫廷,他抱着自己整理数个日夜的财政报告于一众新人之中侍立。与这些稚嫩而期待的目光不同,几个久经沉浮的贵族被一条铁链相连,在束缚中绝望地颤抖。

“朕听说,你近日又得了什么好东西?”王座上传来百无聊赖的声音,镶金匕首压在王戒上,猫眼似的红宝石于殿前跪伏之人的头顶晃动,“起来说话,阿尔图卿。”

他永远记得那张自勾勒着血路纹的地毯上抬起来的脸。

墨玉藏星,云淡风清。

“我如旭日般的君王啊,”靛蓝的袍子垂立,年轻的声音滑转如咏叹调,“臣下岂敢对您藏私?只是臣近日偶得一兵,祭司告诉臣,此乃前朝神兵,必以至刚至猛之兽血才可镇压,也只有至纯至阳者方能驾驭。这世上哪里还有猛兽比雄狮更至刚至猛?哪里还有人比陛下您更至纯至阳?我至高无上的苏丹啊,这把剑只有您才有资格拿起!”

激昂的陈词陡然变调,竟开始哀伤。

“臣听闻,近日几个食腐的败类频频惹您不快,臣为此心痛得无法就寝,您何必为这群渣滓忧心?**之人注定要腐朽在尘埃里,连血渍都是对您的玷污。依臣看,不听教化的野狗就该投入林中,做那引狮出山的诱饵,更得彰显您的仁慈与威严……”

无感情的视线在阿尔图的面庞上扫过。奈费勒感觉地摊上被铁链束缚、乱七八糟跪趴在一团的贵族仿佛停止了呼吸,直到低沉的笑声自王座上落下,他的冷汗才自后颈隐入衣襟。

“不愧是朕的记事官,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取悦朕。”

于是太阳站了起来,肩头站着那说话唱歌似的喜鹊。

那天青金石大厅的地毯破天荒地没有被旧臣的血污浸染,只是林中多了几具身着贵族服饰的尸体被啃咬得面目全非。

当然,还有归来的猎狮之王。

以及一把破剑。

听说是刚卡进狮子的脖子就断了。

“干得不错啊,阿尔图卿,”浴血的战士王没有怪罪一旁差点兜不住的弄臣,只是心情颇好地把猛兽的断首抛给他,在对方半敞的胸膛留下浓重的腥红,“听说你为这柄剑破了不少财,连你老婆的首饰都当了?”

“臣下岂敢藏私啊,”还是那喜鹊似的腔调,只是喉间掩不住的哭丧听起来像乌鸦,“女人的首饰哪有您重要?臣下找人试验了几宿才确定此剑神异,入夜便争鸣不断,鬼哭神嚎,当真以为是神兵利器呢!这才花重金买来想献给陛下,谁想这前朝遗兵也不过如此,竟连陛下您一半英勇也无……”

“你说得没错,”白马上的少年王眯起眼睛,看向中天的太阳,“前朝的刀剑不过破铜烂铁。”

“把这断剑挂在宫门上,告诉所有的臣民,”远去的王者扔下两节破铁,“朕才是世间最利的刃。”

至此,年轻的奈费勒即使远不如五年后那样老辣,却也明白自己初入宫闱的这短短一日,就已目睹了一场权力的清扫与昭彰。狮首是一种勋章,断剑一记警告,而喜鹊——

他看着那苏丹走远后,就开始嬉笑的脸。

操控圣意,欺君释罪,谄妄媚上。

是个祸害。

阿尔图显然不知道自己被个新人视为眼中钉。那之后的某一天他例行公事地向苏丹陛下汇报近日见闻趣事,一个他见都没见过的面孔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臣有本要参。”

不为别的,只为奈费勒作为从地方提拔起来到中央财政部的书记官,数旬上表民生疾苦财政紧缩无人在意,而阿尔图却几次三番成功用或言语或金钱或玩乐的手段左右王座上镶着猫眼石的刀柄指向何方、国库大门朝哪个方向打开。

年轻的官员忍无可忍,这些天生的贵族从来不会管宴会后放馊了多少肉,门外又有多少孩子到死连口麦饼都吃不上。

他痛斥阿尔图把国库当后花园,把朝堂当游乐场,把民生财政当数字游戏,甚至妄图把自己的私欲塞进苏丹的脑袋,简直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才汇报完的蓝喜鹊先是有一瞬间的错愕,像是听见了一个透明人的指控。之后是不可置信,甚至摆出了一副“啊?我?”的蠢样子。听到最后这个人说自己想左右苏丹的思想,直接大惊失色,瞪大眼睛指着奈费勒。

“你,你,你怎么血口喷人呢!”仿佛有天大的冤屈,蓝喜鹊急得上蹿下跳,“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伟大的苏丹陛下日夜为国操劳,有多殚精竭虑?我一个小小的记事官,只是奉旨搜罗天下趣事乐闻献给陛下,为陛下解忧尽些绵薄之力罢了,你一个…呃,”像是实在想不起来这号人是哪里冒出来领的什么职,咏叹调打了个不太好听的磕巴,看到对方的站位才琢磨出一点头绪,“你个纸上谈兵的书记员,又懂什么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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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的游戏】终局的游戏
连载中吴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