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以太照常和安托万前往餐厅吃饭,一进门就感到几道目光扫来,还有悄悄抬头瞥视的。安托万疑惑地挠了挠头,和以太压低声音低语,“你昨晚和王上发生什么了吗?”
以太无语,眼睛状若无意地几个明显表现出好奇的陌生人,同时回话“就是正常的治疗而已,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出门时带的药品。”
安托万皱了皱眉头,“那咱们先别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我说啊,还不如先考虑一下老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真是奇怪,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说到最后,语气里不免带上些忧虑。
以太同样点头,心里却多少有着疑虑,不过并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而是颇为正常地盛菜用餐。
角落里,两个人影正在低语。
“那就是’神使‘吧,怪不得王上会相信他的身份。这样的一张脸……如果不是背后没有双翅,和天使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中一人和同伴耳语着,另一人倚着墙,却好像谈兴缺缺,“无论是什么人,王上重用,你我遵照命令办事即可。”
“苏克你这就……”先开口的那人摇了摇头,看着以太离开的方向。“但愿他真有神使的本事……哎你等等我,总是这么着急……”
是夜。以太照常端着药盘跟侍者去见鲍德温四世,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前方的侍者今晚有些殷勤。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在见到鲍德温四世时不□□露出欲言又止。近几日的相处里,鲍德温四世就像正常的友人一般和他交谈,鲜少提及政治,以至于以太想透露出一些信息都无从开口。只是在一次提起萨拉丁时,这位年轻的国王似乎对他并不乏了解,,言语间对萨拉丁的描述不像是只在战场上有一面之缘的对手。
“你似乎有话想说?”观察了以太一会儿后,鲍德温四世开口,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以太笑了笑,拿着棉纱的手一顿,“只是,今天似乎有很多人关注我?”
“是吗……”
鲍德温四世沉吟了一下,“今天在最高议会上,我正式宣布了雅各城堡的修建工作。大概……有些激进了。”
以太手上的动作不停,“这和我有关系吗?”
鲍德温四世这次停顿的时间略长了一些,以太疑惑地看他,让这位君主表露出犹豫的事情不多。好在鲍德温四世还是很快又说道,“盖伊似乎认为我的决定和你的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当庭出言不逊。我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现在看来,他并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以太了然,那晚的对话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个在场,这话能传出去,说明盖伊的手已经伸进了王宫,惩戒也在意料之中。
他心里的疑惑解除,语气也带上轻松,“那您下一步是怎么想的?”以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主动开口,不然等待鲍德温四世下次主动询问,还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
鲍德温四世看了看他,“我将亲自前往修筑现场,一方面加快工程进度;另一方面,如果意在大马士革乃至整个叙利亚地区,以王国目前的通信系统,在耶路撒冷常驻无疑会造成命令下达的延迟。只有尽可能靠近前线,才能保证信息的高效传递。”
以太点头,“萨拉丁这次无功而返,又撤换了大马士革原本的总督,在埃及和叙利亚的声望一定有所动摇,而且,”以太眨了眨眼,“接下来的近半年都会忙于处理因为他任人唯亲惹出来的麻烦。”
“这是神给你的指令吗?”鲍德温四世颔首,又问了一个略显突兀的问题。
“您怎么想?”以太知道鲍德温四世意不在逼问,狡黠地以问句回答。
鲍德温四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为你准备了报酬。”正当以太认为今天的对话到此为止时,鲍德温四世又叫住了他。以太看着他利落的起身,又看看旁边未动过的药剂,这几日以太进行的治疗不过是外敷。国王从未在他面前取下面具,只是第二日由宫中的侍女送来空了的药瓶。此刻乍一听“报酬”两个字,才有一点看到疗效的成就感。
“这……”以太本想拒绝,可想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鲍德温四世看他久久没跟上来,开口道,“你会用得上的。来吧。”
于是以太只好落后一步跟在国王身后,任他带着出了门,一路在王宫里的各样廊道走过,见到的宫人无不垂首行礼,让以太生出些狐假虎威的感觉。
“这是……”等到站在门口的侍卫为他们打开门,以太惊讶的发现这里正是第一天见到鲍德温四世的那个露天庭院。那张熟悉的长桌上此刻依旧放满了公文,只是整齐许多。鲍德温四世没有在桌前停留,而是右转推开了一扇木质房门。“进来吧。”
以太快走两步跨入门内——是一间简单的制药室。两侧是两张宽约两肘的细长木桌,一张紧靠着窗棂,靠墙的那张上摆放着一些玻璃器皿,墙上还设置了木质储物格。
鲍德温四世伸手推开一扇窗户——窗外是那日看到的绿地,只是在夜色中看着仅仅是影影绰绰的一片形状。
“白天日光强烈,原本应该要明媚一些的。这里可以看到脚下的城市。”鲍德温四世从窗外收回目光,“我不了解你的具体要求,只是让他们按平时的标准准备了一间诊室。我想,你居住的地方应该缺少这样的条件。”
以太的手指抚摸过还带着木刺的桌面,轻声回答,“确实,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回过头,却发现国王不知何时已经抽身离开,只留门外的侍者,见他出门,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有三把。以太疑惑地看向门外低着头的侍者,他开口解释道,“这里还修有一间地下室。至于最大的那一把,用于这处庭院的大门。王上不在这里办公时,授予了您自由进出的权利。”
以太接过钥匙,掌纹与金属制品摩擦着,匙尖有些锋利,然而他浑然不觉。他只是想,那些为了忠诚献出生命的臣子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理解。尤其是当这位君主没有以看似华丽的头衔和广袤的封地作为脖颈上的镣铐,而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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