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离皮笑肉不笑,只看着姝娘。
“那……”姝娘淡淡开口,眼神一转,竟让叶江离心底一颤,“公子随我来吧。”
杀手的直觉令叶江离心生异样。
随姝娘来到房间,他看着姝娘忽然松了外披的系带。
叶江离明白,要掩饰自己,现在必定得配合姝娘。于是他笑了笑,跟在姝娘身后,刚要拉下她的外披,谁知她顺手拿走了梳妆台上的眉刀。
不好。
姝娘转身坐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外披半褪,笑容蛊惑人心。那把眉刀轻轻抵在叶江离的喉间,只要再用力,那刀就会刺进他喉间要害。
叶江离定定看着姝娘。
她附身靠近叶江离,眼神慵懒不再暧昧,语气带着轻佻,还有独属于花魁的骄傲与不屑,“公子,是否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叶江离伸手拨开眉刀,看似漫不经心地轻笑,“重要的是,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从头到尾,他却是紧紧盯着对方,留心着她神色的每一个变化。
“一个青楼里的寻常花魁,可不会有这样的身手。”
“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寻常恩客,可不会随身带着一把刀。”姝娘半掩着面,独露出来的美眸却是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啊,当然,我不是说那把刀,而是客人你手里这一把。”
哪怕这把刀寒如月光、锋利得足以顷刻间取走一条性命,如春风化雨一般悄无声息,而此刻正抵在她的腰间。
叶江离出刀很快。
姝娘依旧面色不改,带着妩媚的笑。
她的语调慢慢悠悠,是那种江南特有的,尾音勾人带着一丝软糯的腔调,似是娇声埋怨,又似微嗔着撒娇:“公子真真不懂怜香惜玉。”
这便是他与姝娘的第一次见面了。
叶江离是一个杀手。
寻常杀手收钱买命,而他不一样,他出身青龙会,接上头的命令杀人。
其实都是杀人,说不上谁比谁优越。
姝娘是一个青楼妓子。
即使被冠以花魁之名,受众人追捧,也依旧改不了流落风尘、倚栏卖唱的本质。
谁又能说杀手和妓子哪个更高贵些?其实不过都是一样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叶江离此刻坐在阁楼上,膝盖上横放着他的双刀,听帘后的姝娘抚琴。
只听她十指纤纤拨过琴弦,弹的是一首白居易的《琵琶行》,檀口轻启,优美的歌声如珠滚盘,渐渐自纱帘后传出。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前,举酒欲饮无管弦……”
他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地渐渐放松,在淡淡的熏香之中思绪飘回过去。
本来只是一场寻常的任务。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姝娘这个人了。
一曲罢,叶江离才惊觉自己出神良久。
要知注意力哪怕有片刻不集中都是杀手大忌,更别说长时间的神思不属……那样长的时间里,若对方有心,足以杀死他数十次。
这很不对劲。
叶江离是一个警惕心十分强烈的人,他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对。
是琴声。
姝娘的琴声能勾人心智。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琵琶行。”
于是他再看着面前这个抱琴的女子时,眼神更多了几分忌惮和复杂。
虽然她的手那样细,容貌那样姣好,看上去完全是纤纤弱质女流。可是小看她的人,一定会死。
姝娘披着轻纱,掩唇轻笑:“公子,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叶江离微一沉吟,并未先答应她:“什么交易?”
姝娘靠近他耳语几句,叶江离的双眸在一瞬间瞪大,却又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姝娘。
说完,姝娘微微前倾,朝他盈盈福了一礼。
“若阁下能完成此愿,妾身在此愿奉上一切,以为报答。”
“包括……”她眼波流转,玉指抵在丹唇上,一笑媚意横生,“我。”
随着她的动作,轻纱悄然滑落了一小截,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香肩半露不露,更显诱人。
叶江离静静看着她,喉头不由滚了滚,垂下眸。
他说:“这交易我答应了。”
叶江离弯下腰,欲伸手扶她起来,姝娘笑着顺势倚入他怀中。
不知为何,他却只是为她披上了一件温暖的披风,又轻轻推开她。
这回姝娘惊讶地看向他。
他却忽然别开眼睛,清咳了一声:“阁楼风大,姑娘还是别着凉了。”
姝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没想到公子倒是个正人君子?”
她掩唇而笑,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正人君子吗?呵,他可从来都不是啊。
叶江离不是青涩纯情的毛头小子,他自然是听得懂姝娘的暗示之意。
只是在那一瞬间,却不知为何他却没有顺势下去,而是鬼使神差地、不带任何亵渎地做出了这样近乎温情的举动。
这一点都不像他。
许是因为他看出她并非真心情愿,许是因为方才那一曲乐声让他看见了她的内心,她倚在窗旁时眉间掠过的那一抹哀凉,令人动容……
不可否认,在那一刻,他心头对她的怜惜与尊重占了上风,令他做出了可谓感性的一面。
叶江离此行目的,便是奉命刺杀柴郡王。
姝娘与他目标一致,情报共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两人都有不为对方所知的身份,二人却默契地都不过问。
而今日一早,叶江离就收到了姝娘的飞鸽传书,今夜目标人物就会出现。
叶江离看完那封信,犹豫片刻,仍是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下烧毁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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