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手冢的伤很快有了解决方案，马上出国手术，关东大会剩余的比赛进程则由其余队友来完成，如此一来，或许能赶在全国大赛前回归。此后对战绿山、山吹和六角的比赛都相对顺利，青学终于前所未有地、一往无前地走到了最后一步——以挑战者的姿态对战关东大赛霸主立海。
比赛因下雨的缘故延期一周。
从比赛场地出来，队友们都怀揣着跃跃欲试的心回室内馆训练了，不二却默默地翘了训练带着慰问的水果来到医院，看望完被切原打伤的橘，又来到幸村的病房。
当然，这其中也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幸村见不二出现在门口，表情有轻微的不自在，随即将手中的画集阖上，将它放到床头柜的最底层。
“周助，你怎么来了？”
“嗯，比赛推迟了，所以来看看你。”不二将慰问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熟稔地在幸村身边坐下，又瞄了一眼床头柜上摆放的慰问礼品，“他们刚来过？”
“嗯。急着回去训练，刚走。”幸村挤出一丝笑容。
不二担忧地看着幸村，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开口问道：“精市，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幸村顿住，叹了口气：“周助……其实……我有些担心手术。你知道……我不怕身体疼痛，不怕治疗密集，也不怕复健辛苦，怕的是虚无缥缈的未来。”
不二低低地“嗯”了一声，默默地把幸村的手攥在了自己手中，将它整个包裹在手心里：“我知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坚强，我和小仙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幸村也不需要安慰，他只要这样陪伴着他就好了。
其实这次不二本想问幸村其他事。
切原的情况你了解吗？你真的不知道他现在的球风有多危险吗？
但如今不二只是默默地将这几句话咽回了肚子。现在的幸村，似乎不适合听这些话。
这时，幸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闪烁了一下，有信息来了。
不二将手机递给幸村，并眼尖地发现屏保是上回自己在山上拍的照片，而发件人显示的是“真田”，不由得笑起来。
那还是手冢去德国之前的事了。
大石带着满腔热血和激情全力号召大家一起去山上看日出。大家纷纷头脑发热，坐了一晚上夜车去了山里，又趁着夜色爬上山，堪堪赶在日出之前到达了山顶。在目睹日出的盛况后，不二眼尖地瞄见崖边长着一株小小的矢车菊。它孤独地扎根在岩石缝中，被风吹得微微摆动，却是异常地□□。
于是他便将其拍了下来发给幸村，没想到幸村偷偷地将它设成了屏保。
幸村回复完短信，叹息着说：“真田还是有些担心我，还特意发短信，真是的，让他们担心了。”
不二不自觉攥紧幸村的手：“不用觉得内疚，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也都在刻苦训练等着你回去。”
“说得也是。”
“赛前我们准备去合宿训练，下周我可能没法来看你了。”
“这样……那你要给我打电话，每天都要。”幸村的语气里有点撒娇的意味，不二不由得笑着点头。
“对了，不二，你决赛的对手是谁？”幸村陡然想到了这件事，即便是因下雨取消了比赛，对对方学校的安排想必也该是心知肚明了。
不二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
咚咚咚。
“幸村君。”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静谧时光，是护士小葵推着输液车进来了。
不二连忙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了，精市，我迫不及待要跟你打球了。加油！”
“好。”幸村微笑着点头，“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不二临走前轻轻地替他们带上了门。
幸村久久地望向不二离去的方向，心里有怅然若失的感觉，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茫然。正在做注射准备的小葵楞了下，从中捕捉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天的争吵着实吓了她一跳，但之后似乎并未引起波澜。从那天起，这名栗发少年就来得相当地勤快了，幸村的心情也显而易见地好了不少，这对他的病情显然有积极作用。先前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他总是尽可能地对所有人和颜悦色，将痛苦、忐忑和恐惧深埋心底。她也见过幸村偷偷地一个人在病房里哭的样子。虽然他总是在微笑，眼睛里却少有笑意，不时的郁郁寡欢、勉强上扬的嘴角都令她有些担忧。
然而这段时日以来，这一切都有了肉眼可见的转变，这似乎跟那名少年的出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幸村很快转回注意力，对她露出微笑：“小葵姐。”小葵拉过幸村的手，看着他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还未消散的皮下淤血，看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处适合打针的位置，不免有些心疼。
此番扎好针后，她并未马上起身，而是犹豫着问道：“那个人……”
“嗯？”
“刚才那个人是幸村君在意的人吧。”
幸村原本半垂的眼帘倏地抬起，平静而略带笑意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嘴唇抿得更紧了，这令小葵愈加肯定了内心的某个猜想。
“你那天偷溜出医院也是去见他吧？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幸村有些错愕，旋即轻微地点头以示肯定，视线转向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目光突然变得很温柔。
仙人掌深绿色的叶片精致小巧，其上的浅黄色花苞已蓄势待发。据不二信誓旦旦的说法，它一定能在自己做手术前开花。
他还告诉他：“每一盆仙人掌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精市的这盆也是。它非常地坚韧，就像你一样，你不需要怎么照顾他，只要闲得无事的时候看看就可以了。”
其实不二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他相当重要的人了，甚至连护士都看出了端倪，真是的，幸村叹息了一声。
手机又震了下，真田的短信回来了，上面说道：不二的对手应该是赤也吧。精市，你别担心，我们前三场就能赢下比赛。
与此同时，不二走到医院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幸村所在的病房，小声说：“精市，手术加油。作为回报，我会尽全力击败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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