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颗大颗的汗珠自发顶、面颊、后背淌下,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水渍在炎热的气温下很快被蒸干,然后又形成新的水渍,新换的病号服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度湿透了。
幸村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面前是无边无际的汹涌水流,身后是看不见的凶险暗流,整个人暴露在强压之下,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却还是找不到任何出路。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不断地向前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手术在医护团队的努力和所有人的祈祷下成功了,但手术只是治疗的一部分,之后的复健却是更为漫长和痛苦的路。复健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他能否再度站起来,再度拿起球拍,再度回到赛场。但复健能否成功不仅在于他是否付诸了足够了努力,也在于身体条件和运气。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自身做到极致,然后等待命运的垂青。
他迫切地想要赶在全国大赛之前回归,因为前不久的关东大会,他们意外输给了青学。
结束了一段时间的锻炼,被护工扶着坐在椅子上的幸村再度发现,那个无名的好心人又给他留了饮料,这令他筋疲力尽之余心头一暖。
他艰难地结束了复健回到病房。
今天真田又来看他了,大抵是看他身体好转,欲言又止的同时塞给他上次他要的关东大会录像,深刻地检讨了一番自己和柳的轻敌,并义正词严地表示全国大赛他们绝对会血洗前耻赢下青学。
说实话,对于这个结果,幸村一开始也是不接受的,自我调节了好久。毕竟在他眼里,立海和青学的整体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无论是双打实力还是单打水平。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败给了青学,再在全国大赛里原封不动地全数奉还。
【二】
前两场双打,立海面临了对方一些无济于事的抵抗,还是很顺利地拿下了,这完全在幸村的意料之中。
变故是从原本他们以为的赛点——单打三开始的。
青学的乾听闻原本是柳的双打搭档,不明不白的拆对、暌违多年的再度相逢和对决,他们用只有彼此才懂的语言在对战。幸村很快判断,这不是一场能够单纯用实力来衡量的比赛。柳险败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他下次再碰到乾,想必不会再输了。
这么想着,幸村进入到了下一场——不二和切原的比赛。
尽管切原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后辈,但不二会战胜切原幸村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也一直对不二身上潜藏的实力十分感兴趣,而更可怕的是,他本人似乎也并不知道他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之前有一个雨天,幸村曾接到过不二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小声询问:“我今天跟越前对战了。”
“嗯?”
“精市,真正的我在哪里?”
再之后则是不明不白的挂断。
幸村没有打回去,之后也并没有追问和刻意提及,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二愿意说,就一定会告诉自己。
【三】
“给我十三分钟来结束这场比赛,然后赶往幸村部长的医院吧。”切原一边脱外套一边说着这样的话,幸村毫无疑问是动容的。虽然切原平日里说话总是不过脑子,略显莽撞,幸村却知道他对自己的在意和关切。
“你就是切原吧?看来你很赶时间呢……让我来帮你吧。”
“不过,赢的不一定是你啊。”不二神色如常地说出这样的话时,幸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二这家伙,挑衅都这般迂回……
比赛开始后,幸村很快发现,切原处于常态时,不二的确更胜一筹,无论是柔韧性、平衡能力,还是反应速度、技巧,切原都没有一项能与之抗衡。而且,不二这姿势明显是练过的,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只是这场比赛的不二似乎格外主动,神色也格外认真,甚至有了几分肃杀的意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那么,这是真正的他吗?
切原再度在底线对攻中败下阵来,如此一来,杀手锏就有出现的必要了,但不知为何,当切原被逼出红眼状态时,幸村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不二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红眼状态的切原立刻抓住了那个破绽,当他击中不二的脑袋时,幸村蓦地瞪大了眼睛,胡乱抓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他惊魂甫定地按着胸口,深吸一口气,预感到这场比赛接下来的过程或许不是那么美好。
画面停顿在不二像折翅天使飘然坠落的那一幕,幸村垂下眼睑,不愿看这样的画面,紧接着胸口便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不二怎么都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他怎么能做到没事人一样来看自己的?他的伤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幸村脑海中翻涌,可这一切都需要继续看下去才能进一步确认。而且,青学最后是赢了立海了,那么,这场比赛不二是赢了的。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想知道不二的表现,毕竟他从来就是那样出人意料。而且他后面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应该没有大碍吧?
可一切都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幸村很快发现,不二失明了,尽管他在拼命地掩饰这一点,但一面倒的局面和一切细微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切原还在大放厥词:“竟要我花上13分钟以上来了结你?现在好好接受惩罚吧。”
幸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怒意继续盯着屏幕,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从这里开始,不二似乎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肆意宰割的份。
他不再是切原的对手了。
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周助,快认输吧,否则你会伤得更重。”
另一个声音却说:“周助,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看到超越极限的你,在这种情况下,你究竟要如何战胜切原?”
幸村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不二意外接到球并顺利回击的那一刻,他对着屏幕喊了出来:“就是那个!”
和不二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就有过一场在街头网球场的对战。尽管已过去一年多,幸村却仍是记忆犹新——
1.饮料是毛利留的,在新网王原作里有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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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四章 病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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