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田有心事——这件事似乎很容易看得出来。
城田从上周比赛之后就在考虑什么——手冢问过,而他也收到了城田十分坦诚的回答。
城田在考虑一件事以至于影响到自己在球场上的注意力——关于城田遇到的问题,手冢是可以当做着每个人有不同的想法不说什么的,但现在,他正在认真思考着要不要暂停击球提醒一下城田她现在的状态。
普通热身性质的对拉时会对球路球种球质有所控制的人是很少的,打到球就行打成什么样不论才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事实上,哪怕是城田心不在焉的现在,她也把球控制得不错。从小场到全场一步步退过来的落点都控制得很准,球质也没有下降得十分明显,但手冢还是很容易就可以感觉出来,球网对面的这个人现在只是纯粹地凭借肌肉记忆在打球——她不会只是这个程度,哪怕养了几天伤刚拾起碰球拍也不可能只有这个程度。
“暂停暂停!我去买水,手冢君你要喝什么?”手冢还在想着,却听到了城田的声音。显然,她自己也知道不对劲,所以停下了并试图改变节奏。
“矿泉水就好,谢谢。”手冢先回答了一下这个问题,而后看着比了个“ok”的手势就往外走了的城田,突然叫住了她,“城田……”
“嗯?”城田回过头,略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还要什么吗?”
手冢看着城田,最终还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注意脚下,前面有台阶。”
果然是有,而且城田只差一点就要磕上了,于是她“啊”了一声,飞快地往后小跳了半步,终于找到了能够正常地踩上台阶的距离,对手冢说了句“谢谢”就两步并做一步地窜上了台阶,一溜烟儿跑去了自动售货机的所在。
城田并不是全然不了解状况的人,至少在网球场上不是。像今天这种在球场上走神走成这样,最近的一次至少也是五六年前了,所以其实连她自己也是非常意外的。
她本以为现在的自己是可以冷静地看待胜负的:从小学球就跟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一起,打比赛的时候也经常跨年龄组报,当然是没少输的。最夸张的一次是11岁刚开始打ITF青少年赛的时候,连着一轮游了十个月。但哪怕是连续的失败,也并没有让她有所动摇。打了这么多比赛,输了这么多赢了这么多,大概也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了。发挥得不好输了,分析原因,找到问题所在,解决问题;发挥得很好输了,对手表现更出色,看到差距,回去磨炼技战术——事实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她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这一次,城田这几天是认真地分析了自己的情绪了的,她找到的原因大概是……这一次的胜负有胜负之外的意义,而她已经很久没面对过这个问题了。
她是为自己而战的,这没什么不对。至少基于过去接近十年时间的经验,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而她也正是“大家”中的一员。努力练习认真比赛,在胜胜负负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成长方式。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于她来说,战胜过去的自己比战胜某个人更为重要——同一水平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输给谁赢了谁在这样的基数下似乎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她并没有对胜负麻木,有了突破她一样高兴,输了比赛她一样难过,但她很清楚,结果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胜负之间衡量自己的水平,找到需要提高的部分所在,然后踏踏实实地变得更好。
然而无论如何,竞技体育是要靠赛场上的表现说话的。队伍连输了两年,队友们甚至觉得自己也就是现在这个水平,但是不是的,她想告诉她们赢得比赛并不是这么难的事情,她想告诉她们可以更自信一点,她们有对结果抱有期待的资格与实力。可是她做不到,甚至于,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到。
打网球是自己的事情,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每个人因为不同的初衷站上了球场,想要达成目标也各自不同,自然,要付出的时间、精力甚至于经济成本也有各自的考量。她无法确定对于其他人来说,合适的“度”在哪里,也就没有办法说出“这个技术还得练啊,得形成肌肉记忆才行”这种话。那是她自己的标准,其他人按照她的标准来做,哪怕做到了,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哪怕是教练,在训练的过程中也是要反复与选手沟通训练目标的,更何况,她当不了别人的教练,她深知自己不够成熟——每年那么多训练不少场比赛,从训练表现和比赛成绩也总是能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所以她就没有与队友说过“我觉得你哪里哪里有问题,得改”,尽管有些地方在她看来确实是改了会更好一些。那种真的是错误,很容易让自己受伤的问题她看到了还是会提一句,但她的队友并不是初学者了,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有时候,做到80%只需要付出20%,而做到100%可能需要付出的是120%。网球在她未来的人生规划中,所以她自己大可以尽情这么做,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事情是不是值得就需要认真考量了。
她的队友都是非常信任她的,城田甚至觉得那是一群……只要她说了,不管能不能做到都要努力做到的家伙。她们把决定权扔给了她,所以她不能妄自判断。而认真地把每个人的目标细化到具体训练的话……首先她自己也只是一个青少年选手,缺少对此的规范性训练,可能做不到,其次,她是真的没时间。要保证一周十五小时网球训练,此外是专项体能训练,还有包括但不限于比赛战术心理素质的学习,这几乎足以充满她学业之外的时间。
因为以上诸多原因,她什么都没有做。从前非常理智地觉得自己并不应该为此做什么,现在出于情感认为自己似乎应该做些什么,却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说到底,只是不想在这个比赛里再输了。
城田的心思,手冢其实是明白的。所以他并未在城田回来之后多问什么,只是感觉着她的状态的回归,点了点头,投入了训练。
问题当然还是在,但是如果还在这里苦恼,显然会耽误自己的一上午和手冢的一上午,并有可能在下午的比赛里无法正常发挥,耽误掉自己和大家的整个下午……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至于如何解决问题……这似乎是她赔上今天的全部时间也不一定能想的出来的,所以,之后再说吧。
上午训练结束后两个人去吃了午饭,回到休息区各自翻了一会儿书或小睡了一会儿之后,时间马上就快到下午三点,于是他们回到了球场上,等待对手的到来。
城田热着身,突然撇到了从俱乐部入口走出来,正在走向球场大门的两个人,回头知会了场边的手冢一声:“来了。”
手冢回过头看去,确是没法看清人——为了打比赛时不被打扰,他们定的场地是最靠里面的那一个,距离球场最外围的铁栅栏门隔着整整五片球场……谁矫正视力还能矫到1.5呀?
城田看着手冢微微皱眉有些茫然的模样,笑了出来,问手冢:“你近视度数又深了?”
“应该没有……”手冢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那我看一下。”城田说着,双手摘了手冢的眼镜,戴在了自己脸上,然后下一秒——飞速把眼镜拿了下来,扬着一只手递向了手冢的方向,自己抱着头蹲了下去,“不行,晕……”
手冢哭笑不得地接回了自己的眼镜,戴了回去,顺便教育城田,“这副眼镜两眼都过了三百度,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嗯嗯。”城田非常懊恼的语气。
手冢看城田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伸手拉了她一把,“没事?”
“还行……”城田借力起身,甩了甩脑袋,“以前没有三百度吧?我记得好像问过你……”
“以前?”手冢有些疑惑,“小学的时候?”
“可能……?”城田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话说着,五十岚与清水两个人走了过来。打了招呼,城田迅速引入正题——
“怎么打?”
“你的伤没事了?”清水亚希问着,看到城田点头,于是继续说了下去,“那就按照标准赛制来一场三盘?”
“好啊。”城田迅速点头。
她喜欢三盘制的比赛。比起日本这边青少年比赛中常用的一盘定胜负,她更喜欢三盘制的比赛——这是她最熟悉的赛制,这是……她的主场。
_(:з」∠)_更新证明自己还活着,在码字。
最近快结婚了,有点忙。
之前那篇火影33万写了快四年,感觉自己已经慢出天际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篇才10万也快四年了。
刚开始写他们的故事的时候我才大三,一手拉着学生会一手带着网球队,理想化地勾勒着自己的未来,还是个不管天有多高我都要够给你看的小朋友;
现在我25岁,社畜两年辛苦无趣且穷,试图挣脱原生家庭的束缚转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距离婚期不到两个月,非常惶恐,但目前的理想仍是不要成为无聊的大人。
还不想认输。
真的不想认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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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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