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有清水亚希这类型选手的比赛，时长总不会太短的。比如上周她和五十岚的那一战，一局定胜负的比赛生生打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今天的比赛下午三点十分正式开始，而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三个姑娘已经坐在附近的咖啡厅里喝了小半杯的咖啡——三盘两胜的比赛，结束地快得出乎意料。
手冢已经在比赛结束之后就先行离开了，他要随父母去外面吃饭，不能回去得太晚。而后清水提出要请城田喝杯咖啡，城田想了想时间还早也就答应了。
城田和清水两人面对面坐在邻窗的位置，五十岚坐在清水旁边，看看对面看看旁边，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你们要不要加个甜点什么的。”
“有巧克力芭菲吗？”清水菜单都没翻，直接问五十岚。
“帮你点了。”五十岚说这话的的时候实际上都已经在单子上写完了，似乎是早就知道清水要点什么，“小城田呢？”
“我就不要了。”城田摆摆手，“之前教练说了饮食摄入的问题，甜食都不吃了。”
“诶——没有甜点的人生你过得还有什么意思……”五十岚吐着槽，却被清水打断。
“那我也不要了！划了划了，不要了！”清水斩钉截铁地说。
五十岚一脸夸张的惊恐看着清水。
城田当时就笑出了声，看看清水看看五十岚，这两个人都表情都太有趣了。
“我……”清水说了一个词就哽住了，单手托着下巴十分郁闷地戳在桌上，“今天到底是怎么打的啊？”
“嗯……”城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没有必要把这场比赛的结果当作什么结论。首先，技术特点和你相似的选手我遇到过不少，打起来还是有一些心得的；其次，你并没有打过很多三盘两胜制的比赛吧？”
五十岚在一边听得直扶额：小城田你看看亚希那个状态，一般不需要先哄一哄再怼人家的吗？你自己说说你刚才干了啥，第一盘6-4还好，第二盘直接送蛋了诶！还不许人家沮丧吗？先安慰一句不行嘛！
清水没有说话，许久才摇了摇头，于是城田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盘的时候你和我都还算发挥正常，一开始对对方的球质都不是很适应，失误都不少。我发球比较好所以发球局可能不是很好破，而你的发球局我手握两个破发点也都因为失误送掉了。大约到第四局的时候我基本适应了你的旋转，所以第五局破发成功了。然后互保到了盘末没什么好说的。”
清水点了点头，底线对攻的话她略占上风，但城田在发球局确实强势，这一盘的结果她也可以接受。
“但输了第一盘之后，让我猜一下……第二盘的时候你既想拿下比赛，又想保留体力给之后的第三盘？”城田抬起头，问清水。
清水回忆了一下，“是的。”
“那就是了，第二盘的时候你的跑动没有第一盘积极。没有跑动，你的底线技术发挥就没有第一盘那么出色。”城田说到这之后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发球局里，她的发球造成的压力仍然存在，清水破发难度仍在；清水自己的发球局里，对城田的底线压制不够彻底，被连续破发。而后清水虽然试着找回状态，但状态这东西一丢也不是这么容易找回来的，于是这场比赛就轻易地输掉了。
“啊……”清水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她看起来是认同了城田所说的，对于自己做出的错误战术十分懊恼的模样。
城田晃了晃手中已经能隐约看到杯底的咖啡，听到清水追问了一句：“真的是这么大的差距吗？”
“不是。总会有个适应时间，但一般来说不会太久。”城田说着，这样的人她遇到得不少，刚开始走出本地区本国，到更大的赛场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低迷的，很正常，她也是一样，积累经验就好了，到最后比赛还是要看硬实力的。
城田说着不会太久，于是清水就问起了她的状况：“你呢，当时用了多久？”
“我？”城田想了想，“我适应比赛的时间没有参考价值，跨年龄组的状况太严重了。”
“哦？”清水反而好奇起来。
“单打的话……从第一次打ITF Junior到赢下第一场正赛用了接近一年时间。”城田说着，这数据着实不好看，她那时候打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比赛，“但是这也有我当时年纪太小的问题，第一次打大概是十一岁。”
清水早就听城田说她开始打的时候年纪小，但着实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小，听到城田最后一句的时候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去：“十、十一岁？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早去打比赛？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到点。一般看来，这显然不是一个成熟的培养体系会让小选手去做的事情。太早地让选手进入不适合自己水平的赛场心理上会让选手累积挫败感，生理上也会因为对上发育程度远超自己的对手使选手更容易受伤——能连输一年，显然城田当时的水平是远远不足的。如辛吉斯十二岁拿下温网青少年组冠军这种事当然是天才传说一般的个案，清水自认没有这个才能，眼前的城田显然也没有。清水并不知道德国俱乐部的培养体系和她即将前往的美国的网球学校有什么区别，但据她的了解，美国的网校并不会这么做。如果一位选手参加了远超自己年龄组的比赛，那大概是由于他确实达到了自己年龄组之上的水平。在实力未够的情况下，就算只是去打一打，体验一下氛围，那也是一场两场，没有说像城田那样一直打下去的。
“我有个朋友，当时15岁，正要开始取得她的青少年积分。”城田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清水和一旁的五十岚确实是想好好八卦一下。城田放下了手里摆弄着的小汤匙，解释，“但是她是一个非常难找双打搭档的人。”
“哈？”五十岚质疑着，所以这和你打高年龄组比赛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同一个教练教出来的，相处的时间也多，但因为年龄问题，一开始我并不在她寻找搭档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打球的时候节奏变化很快，球风也非常强势，当时德国有突出青少年选手的几家俱乐部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搭档。练习时偶然和我配了一次双打，效果意外地不错，所以我就开始陪她打青少年赛了。既然已经出了去比赛的路费，反正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提前回去，不如也打一下单打比赛吧。这就是我开始打ITF Junior的原因。”
五十岚和清水对视一眼，分明看到了清水有些抽搐的嘴角。城田的解释非常清晰，非常合理，不过确实有一点让人无语……反正去都去了就打一打，就这个原因，让对“冲向世界”这事儿充满了斗志的清水怎么说才好。
“然后就连输了一年？”五十岚插了一句。
城田点点头，非常坦然，“准确地说应该是十个月？”
“那挺不容易的吧……”清水感慨。
“其实并没有。”城田笑，“打得不好这件事我自己也是知道的。”
“你看，我和那两个家伙在被国内媒体吹捧‘天才’的时候人家在比赛里摸爬滚打，”清水对五十岚趴在五十岚肩膀上说着，“现在就是这个结果了。”
城田摇摇头，“其实都是一样的。”
“德国媒体也是？”五十岚好奇。
“‘值得期待的新星’这种还是会有的吧。”城田想了想，“听说最喜欢把球员捧上天的好像是英国媒体？”
清水笑，“比日本媒体还能吹吗？”
“好像是遇到一个有天赋有成绩的就能捧成时代之光的那种力度，”城田随口说着，“不过嘛……用我教练的话说，媒体今天写‘新星的诞生’，过几年你打出成绩了他们就会翻出之前的报道来显示自己的目光深远，打不出成绩他们还能再写一篇‘新星的陨落’，所以没必要在意他们说什么。”
“你真的挺清楚这些事的。”清水再次感慨。
城田抬起头看着清水，“美国的网球学校肯定也会教这些的，不用着急。”
“我没着急……”清水最终还是把“没有”吞在了自己的尾音里面。独自前往地球彼端，说不害怕是假的；眼见和同龄人的差距，说没有在着急也是假的。
城田低头瞟了瞟自己手腕上的时间，微微张了张嘴，却还是继续和清水说了下去，“虽然培养模式不一样，但这些一定都能学到的。”
“没想到你和小风同一所学校，去年打比赛的时候怎么没印象呢……”清水挠挠头，“要是早想起来的话也许就能早认识你了。”
“喂、你想干嘛，”五十岚一拍清水的手，“别想拐走我们小城田！”
“我还能拐哪儿去，美国吗？”清水毫不犹豫地打了回去。
“谁管你呀！”五十岚不甘示弱，转头拉城田下水，“小城田你说是不是？”
城田歪歪头，一脸疑惑，“是什么？”
“你看你看，人家根本没听懂……”清水说着笑趴在了五十岚的肩膀上。
城田点点头——她确实是没听懂，而且现在更迷糊了。
八月过半，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再折腾回德国一趟城田觉得费用实在太高，也没有那个必要。和亚历克斯说明了状况，借着开学前的时间做了一个两周的模块训练。
期间倒是安妮卡联络了她，说小爱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回国我之后去找你呀——城田一开始还以为安妮卡在开玩笑，而后一看赛程，哦，九月第三周泛太平洋公开赛，十月第一周日本冠军赛，安妮卡那个排名基本上能进赛事名单，可不就要来日本了。
这第二学期，好像也有点忙啊？
迅速水过暑期~
下个学期会发生什么大事件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二年级秋季真的是所有冢厨被虐的开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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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二章 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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