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15000日元。”门口收银的店员看上去像是兼职的大学生，戴着药店统一的帽子，傻笑着看她。
寺岛森无视了她带着傻气的笑容，垂着眼扫了下柜台，顺手拿了瓶惯用的护理液递给她“这个一起。”
小店员愣了一下，拿着瓶子仔细辨认后有些迟疑“呃，这个并不是眼药水类的药物，而是……”
“我知道。”她打断店员的话，出于礼貌，还是客套地抿唇笑了一下“请帮我一起结算。”
“好……好的，您稍等。”
规避掉店员好奇探寻的表情，她提着一大袋药膏推开了药店的门。深秋凛冽的风吹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寺岛缓缓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又尽数吐出，似乎将体内的污浊和郁闷也吐了出去。
不知道哪种最好用，也不知道哪个牌子最好，于是索性把所有治疗外伤的药膏买了个遍。
但是该怎么送给他呢？
寺岛森陷入了沉默。
年级，名字全部都不知道，甚至连那张脸都快从脑海里消失了，唯一记得深刻的是那双漂亮沉静的眼睛。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
不过，说起她见义勇为的那件事，实在是个极大的笑话。
深秋的天已经很冷了，太阳被冻得缩在天空的一角，散着惨白的光。
寺岛森拢了拢衣襟，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把冻得发红的鼻尖埋进围巾里。路过窗口的时候她垂眼看了看窗外——现在是部活时间，不远处的运动场上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运动社团正在训练。运动中的少年人不畏严寒，穿着短袖短裤还浑身热气腾腾。相比裹成狗熊，全身上下只露眼睛的寺岛森，多了许多青春活力。
正要转过头，余光却突然瞟到了楼脚的异常。她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正围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身体尘封的记忆几乎在瞬间被唤醒，她的瞳孔倏地收缩，同时，持续不断的尖锐刺痛猛地在眼眶爆发，再迅速蔓延到指尖，一阵强过一阵，痛到她的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要冷静，寺岛。
冷汗湿透了脊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涌进大脑，直逼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都开始充血变红。她咬紧了嘴唇，在叠加的刺痛中，勉强抓回了一点清明。深深吸了口气，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去看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了。
寺岛森这样劝自己。
起风了，她隐约听见了女生小小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带的钱……都在这里了。”
“就这么几个子？你把我们当乞丐吗？”为首的男生狞笑着，扯着女孩的头发，硬把她揪到眼前“这样就想打发我们了？你脑子里装屎了？”他抬手给了女孩一记耳光。
女孩发出痛苦的尖叫，惊恐地往墙角里缩，眼泪糊了满脸，她怕得浑身觳觫。“真的，真的只有这些……”
“不给钱也可以，做我女朋友总可以吧。”那男生轻佻的摸了摸女孩尖尖的下巴，笑得猥琐。
持续不断的刺痛让眼眶都开始发热，这让她的大脑彻底昏沉。指甲用力嵌进自己的掌心，想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却完全控制不住颤抖麻痹的身体。
在原地挣扎了一瞬，她最后皱了皱眉，啧了一声，三步并两步下了楼。
外面的风太硬，吹得寺岛打了个冷颤，可是并没有吹醒她的脑子，反而让那团闷痛的浆糊更加混乱。
跨出大门，再拐过树丛，当近距离目睹墙角的情形时，她的耳朵突然开始耳鸣——好像是，是谁在笑，放肆又疯狂，就在她的耳边，几乎要把她的耳膜刺穿。
嘶——
她突然停下来，痛苦地弯下腰，面容扭曲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又是幻痛，真麻烦。
“等等，佐藤你后面！”
“嗯？”佐藤看着面色惊恐的小弟，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话音未落，头转到一半的佐藤就被猛地揍了一拳，这分量十足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面门，鲜红的鼻血瞬间狂飙，血星四溅，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我去，是谁？”他身边的小跟班市井还在找敌人在哪里，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脚。这一脚直踹得他原地跪倒不住干呕，几乎要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在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中，跟班2号，跟班3号也难逃一劫，一个被踹了命根子再起不能，一个被揍掉了门牙哭爹喊娘。
四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傻了，然而第一波还没缓过来，下一波拳头又狂风骤雨般降临。
几个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被揍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十足滑稽。
不过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看清来人后，佐藤瞬间炸毛了“他娘的，敢耍老子！”他歪头吐了口血痰，看着寺岛森苍白的脸和纤细的四肢，阴忖忖的笑了“见义勇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豆芽菜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他一把扯过步履踉跄着向后退的女孩，揪着她的领子，拖拽着将她按到了墙上，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拳。
寺岛森五脏六腑都在痛，这一拳直打在她的胃袋上，她干呕着向下滑去，迎面而来是一记耳光。墙壁蹭破了皮肤，大颗大颗的血珠自伤口渗出，染红了她雪白的校服衬衫。接着愤怒的拳头砸在她的脸上，带着砰的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护住了自己的右眼。
痛，这是唯一的感觉。
她看了眼吓得捂住耳朵蹲在墙角抖如筛糠的女孩，烦闷地皱了皱眉——真笨啊，还不跑吗？
天地都在旋转，眼前的世界在晃动中扭曲着，似乎连痛觉都在消散。耳边的笑声愈来愈疯狂，闪烁的场景浮现在她眼前，同样的模糊混乱的人形，过去与现在缓慢交融，最后重叠，直到面前混混的脸变成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扭曲而癫狂的脸，还有那根闪着寒光的尖利的铁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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