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在我即将靠上去的那零点几秒,他整个身体会瞬间变得极其僵硬,连呼吸都似乎屏住了。眼神会飞快地瞥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当我又猛地弹开时,那瞬间绷紧的身体会缓缓放松,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的遗憾,甚至带着点懊恼的气息,弥漫在他周身,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会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
这种无声的、反复上演的“折磨”,让迹部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被高高抛起又轻轻落下,循环往复。
他那张俊美的侧脸在车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影中显得异常紧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终,困倦战胜了意志。
在一个特别舒缓的转弯后,我的脑袋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轻轻地、稳稳地靠在了迹部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迹部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屏住呼吸,连眼珠都不敢转动,生怕一点微小的动作就会惊醒肩上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玫瑰香气的重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浴衣面料拂过他的肩头,那缕清冽又带着一丝甜意的玫瑰香更加清晰了,混合着她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钻入他的肺腑。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紧张、满足和奇异安宁感的暖流,悄悄涌遍迹部的全身。他僵硬的肩膀,终于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承接住了这份意外的“负担”。
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我家门口。
雨还在下,不大,却足够让空气变得湿冷。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迹部心里竟划过一丝微妙的失落。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到了?”
“嗯。” 迹部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沙哑一些。
司机下车撑开伞,绕过来为我打开车门。迹部也推门下车,司机立刻将伞移到他头顶。我道了谢,正准备和迹部告别,然后冲进雨里跑进家里。
然而,就在我迈步的瞬间——
“呜……呜……”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湿漉漉的可怜气息的呜咽声,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在路边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纸箱里。
那是一只看起来只有半个月大的小奶狗,浑身被雨水打湿,毛发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显得更加弱小无助。它乌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正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啊,小狗。” 我低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那个纸箱,完全忘了头顶的雨。
“喂!” 迹部眉头一皱,立刻快步跟上,同时将司机撑着的伞毫不犹豫地、大幅度地倾斜到我头顶,完全遮住了落向我的雨丝,而他自己的半个肩膀瞬间暴露在雨中,昂贵的深蓝色浴衣布料迅速洇开深色的水痕。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那只冰冷颤抖的小家伙捧了起来。
它那么小,那么轻,在我掌心微弱地呜咽着,湿漉漉的小脑袋蹭着我的手指,带来一阵冰凉和刺痒。
怎么办?我有些无措地看着它,又抬头看向迹部。
“它被丢在这里了……” 我声音里带着不忍。
迹部垂眸看着被我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小东西,又看看我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眉头蹙得更紧,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无奈和了然。
他太清楚眼前这个女孩的性格了。
“你想养它?” 他问,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我用力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迹部看着我和我怀里呜咽的小狗,再看看自己湿了的肩膀,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先进屋吧,外面冷。” 他示意司机把伞给我,然后自己接过另一把伞,护着我们快步走进屋子里。
打开家门,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雨夜的寒意。
我把湿漉漉的小狗放在铺了旧毛巾的篮子里,它依旧在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哼唧声。我手忙脚乱地翻找干毛巾,又担心它着凉,又不知道它能不能喝牛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迹部站在玄关,看着我这副笨拙又焦急的样子,再看看篮子里那个同样茫然无助的小毛球,一种奇妙的、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脱下湿了半边肩膀的浴衣外套,露出里面的素色和服,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先把它擦干。” 迹部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掌控力。
他拿起我找出来的干毛巾,动作虽然算不上温柔娴熟,却异常仔细地开始擦拭小狗湿透的毛发。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却带着一种难得的耐心。
“嗯。” 我连忙也拿起另一条毛巾帮忙。
两个人蹲在玄关的地板上,围着一个小小的篮子,笨手笨脚地给一只呜咽的小奶狗擦身体。气氛有些微妙,又有些奇异的温馨。
“它这么小,能喝牛奶吗?” 我担忧地问。
“不行,小狗喝牛奶容易拉肚子。” 迹部头也不抬,动作利落地掏出手机,“查一下附近24小时营业的宠物店,买幼犬奶粉和奶瓶。”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还要尿垫,小窝。” 我连忙补充。
“嗯。” 迹部应着,迅速下单。
等待外卖送达的时间里,我们两个新手“奶爸奶妈”就对着手机搜索“如何照顾被遗弃的幼犬”,一条条地看,互相提醒。
我笨拙地用吹风机最低档位,小心翼翼地帮小狗吹干毛发,它舒服地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呼噜声。迹部则负责调配温水冲泡的幼犬奶粉,动作从最初的生疏到渐渐熟练。
时间在忙碌和小心翼翼中飞快流逝。
当小狗终于裹着温暖干燥的毛巾,依偎在临时用软垫做的小窝里,满足地吮吸着奶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时,窗外的雨声依旧未停,但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悄然滑过了午夜十二点。
“呼……”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小家伙,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的疲惫和因为长时间蹲着而发麻的腿。
抬头看向迹部,他脸上也带着一丝倦意,素色的和服袖子挽着,发丝略显凌乱,但眼神依旧清亮。
“太晚了,外面雨还大。” 我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雨幕,又看了看沙发上蜷缩着的小狗,再看向迹部,“客房是干净的,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父母早逝,这个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客房一直空着。
迹部闻言,擦拭手上奶粉渍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眼看我,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睡得香甜的小狗,又落回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嗯。” 最终,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格外清晰,“那就打扰了。”
雨声敲打着窗户,屋内灯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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