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夏日的晨光带着微醺的热意,透过院中藤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正蹲在廊下的阴凉处,小心地将几枝清晨运到的荷花浸入盛满清水的白瓷缸中醒花。

粉白的花瓣沾着剔透的水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散发出清雅的幽香。小空趴在我脚边,懒洋洋地打着盹,毛茸茸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小空一个激灵竖起耳朵,“汪!”地叫了一声,撒开小短腿就朝玄关方向冲去,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谁呀?” 我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擦干手上的水珠,走向门口。

这个时间点,理惠应该还在睡觉,裕子阿姨去买菜了……

打开门的瞬间,清晨微暖的风裹挟着一阵熟悉的、清冽的松木香气扑面而来。门外站着的人,让我的呼吸微微一滞。

迹部景吾。

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休闲装,身形挺拔,风尘仆仆中依旧带着难以忽视的矜贵。发梢似乎还带着刚沐浴过不久的湿气,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额前,眼尾的泪痣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慵懒。脚边放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显然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言语。

不是说今天才上飞机吗?按照行程,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东京。

迹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先是被冲到他脚边、兴奋地扒着他裤腿的小空吸引了。他唇角很自然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俯身,动作熟练又轻柔地将小毛球捞了起来,抱在臂弯里掂了掂。

“嗯,” 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小空明显圆润了不少的肚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看来没饿着你。”

小空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阳光落在他眼底,像洒进了细碎的金箔,“提前处理完了些事,航班也顺利。”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声音比电话里更清晰,带着一种真实的、近在咫尺的低沉磁性。

“哦……先进来吧。” 我侧身让开,心里那点惊讶还没完全平复。

迹部抱着小空,刚踏进玄关。

“雾山小姐,我回来啦!今天市场的小银鱼特别新鲜……” 裕子阿姨爽朗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响起。她拎着满满的购物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玄关里抱着小狗、气质非凡的少年,话语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惊讶和探寻的神色。

“啊,裕子阿姨,” 我连忙介绍,“这位是迹部景吾君,是……小空的另一位主人。”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前您请假,所以没见到他。”

“迹部,这位是照顾我的裕子阿姨。”

“您好。” 迹部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而礼貌,丝毫没有因为裕子阿姨的身份而有所怠慢。

“哎呀,您好您好!” 裕子阿姨上下打量着迹部,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特有的、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奇,笑容满面,“原来您就是迹部少爷,雾山小姐常和小空提起您呢!快请进快请进!”

迹部闻言,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带着一丝询问。我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裕子阿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走进客厅,迹部将小空放下,小家伙立刻又粘回我脚边。裕子阿姨识趣地说去准备茶点,笑着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还有窗外隐约的蝉鸣,迹部的目光落在廊下那缸正在醒的荷花上。

“在做什么?” 他问,声音放轻了些。

“醒花。” 我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挺立的荷叶,“夏天的荷花很美,想插一瓶放在客厅。” 水珠顺着叶脉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迹部也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水中亭亭玉立的花苞。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那次在插花工作室……”

我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他,他微微侧着脸,目光落在荷花上,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你的......‘这不是插花’,”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并不是想诋毁你的审美。”

他终于转过头,紫坦然地看向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相反是觉得,你的作品很美。那些花在你手里,有一种独特的、沉静的韵味。我当时……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他

说得并不算流畅,甚至带着点罕见的笨拙,但眼神里的真诚却毋庸置疑。

我愣住了。

原来他当时那句听起来有点刺耳的话,背后藏着的竟是这个意思?

心底某个角落,因为那次小小的误会而残留的一丝芥蒂,在这一刻悄然消散了。一丝暖意,如同荷叶上的露珠,无声地滑落心间。

“这样啊……” 我轻轻应了一声,移开目光,感觉脸颊有点微热。廊下的风带着荷香,拂过发梢。

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微妙的氛围,迹部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休闲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方盒。

“这个,” 他将盒子递到我面前,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刻意的不经意,“在加拿大看到的,顺手买的伴手礼。”

我有些惊讶地接过盒子,带着一丝好奇打开。

深蓝色的丝绒衬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副耳坠。

耳坠的设计极其精巧雅致。主体是两朵用蓝紫色水晶雕琢而成的、栩栩如生的花朵,花瓣的纹理清晰可见,呈现出一种深邃而梦幻的蓝紫色调,在晨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泽。

而花朵下方,各自悬坠着一颗圆润饱满、光泽温润的珍珠,大小恰到好处,如同清晨凝结在花瓣尖端的露珠。

“这是……” 我有些怔忡地看着这对美丽的耳坠。

“在落基山脉冰川附近看到的花,” 迹部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目光也落在耳坠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颜色很像。觉得挺特别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几分,“……应该适合你。”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然而,在他看到这耳坠蓝紫色泽的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却根本不是冰川旁的花朵。

而是关东大赛那天。

那个穿着绯色长裙,站在喧嚣人群之外,如同空谷幽兰般沉静,映衬着她清澈的眼眸和挺直的脊背,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当时在场上的他,心尖都为之轻轻一颤。

这份悸动,如同冰川下的暗流,被他完美地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他只是觉得,这深邃神秘的蓝紫色,和她一定很相配。

我轻轻拿起一只耳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蓝紫色的花瓣晶莹剔透,如同凝固的冰川,而坠下的珍珠温润柔美。

确实很特别,也很美。

“谢谢,”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很喜欢。颜色真的很美。”

看到我的笑容,迹部眼眸深处,仿佛有流光一闪而过。他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喜欢就好。”

庭院里,荷花在清水中缓缓舒展。小空在脚边打了个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裕子阿姨端着茶盘走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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