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立海大一群人走出部活室,天已经暗了下来。
比起其他社团,他们总是训练到更晚,这时候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亮着廊灯的教学楼偶尔有人走动。
这是一天中立海大众人最放松的时候。
幸村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看着眼前的熟悉的打闹。
他们虽然升到高中部,但身边还是同样的一群人。
甚至连小一届的切原,也不过是跨过几栋教学楼就能遇到。
“前辈们,太慢了。”
已经等了一会儿的切原靠在学校大门,对着前辈们抱怨。
走在最前面的丸井第一时间扑上去,使劲儿揉了揉学弟的海带头:“当了部长越来越放肆了,还敢这么和前辈说话。”
切原不满地推开丸井的手,理了理因为凌乱更像海带的头发,对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前辈怒道:“丸井前辈,好痛的!而且你重死了!桑原前辈——”
收到学弟的求救,桑原走过来将自家搭档从切原身上撕下来,笑道:“还在校门口。赤也已经是部长了,给他留些面子。呐,切原部长。”
已经是初中网球部部长的切原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当看到前辈都笑着看向自己时,这位曾经球场上的小魔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做部长还是不够沉稳,总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堕了立海大的名声。
切原挠着头望向幸村,习惯又依赖地叫了声:“部长。”
“赤也,我已经不是你的部长了。”幸村摇摇头,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继任者的肩称赞道,“你做得很好。”
“嗨!”
“不要松懈。”
“嗨!”
“根据数据,初中部对新部长的认可度是100%。”
“柳前辈,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对三巨头信奉不已的切原部长,瞬间恢复了活力,刚才仿佛失去水分耷拉着的头发都水灵起来了。
丸井看不下去自家亲学弟的蠢样子,拉着他朝车站的方向走。
已经满血复活的切原兴奋地分享自己的新发现:“丸井前辈,丸井前辈,我又发现了一本好看的漫画,超热血超感人,推荐给你!”
丸井感兴趣地问:“哦?哪里连载的?”
自家学弟学习态度让人担忧,但是他推荐的游戏和漫画倒是真不错。
这可不是他瞎说,有幸村认证。
“一桥社哦,刚连载第一期。”
“月刊啊?那还可以先看着。”
“好像是新人,画工虽然不行,但是剧情超燃!……”
走在稍后面的仁王,听着两人忘我地讨论漫画,再看看一脸忍耐的真田,狐狸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副部长,部活都结束了,不要太认真嘛。”
切原推荐的漫画确实不错,现在幸村储物柜里好像还放着去年住院时,切原给他带去解闷的那本漫画。
好像是妖怪旅行的故事。仁王也翻过,很治愈。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作者笔下几乎每页都会出现的那些茂盛的热带雨林植物,好像每片叶子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真田也是想起这个,难得没有反驳仁王,但还是黑着脸纠正他:“我已经不是副部长了。”
仁王绕着发辫不在意地道:“习惯习惯,而且我看三年级的前辈也想让贤了,就懒得改口了。”
没办法,他们带领的初中部过去三年关东十六连胜,全国三连霸的成绩,实在太亮眼。
而立海大的所有人都坚信,有他们在的高中网球部,也将续写这个战绩。
他们开学第一天加入网球部起,立海大高中网球部就力压一众成绩亮眼的体育社团,成了本年度招新第一社,以及……人气第一社。
一个暑假过去,他们身高又抽高了不少,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息衬着帅气的脸,比之国中时更成熟了。
尤其是——
仁王看看自家部长那张脸,心里摇头,怕是以后副部长的黑脸都不管用咯。
所以为什么不让幸村“关照”相贺由利奈?
仁王嗤笑,三年过去了,丸井那家伙对自家部长的杀伤力还是一无所知——当然这话他不敢当着幸村的面说出口。
在立海大,得到幸村的关照可不是什么幸事,这里指各种意义上的“关照”。
所以忍足才让自己去关照相贺由利奈,而他观察一周得出的结论是——
“你们班被相贺同学孤立了。”
好友们都习惯了仁王跳跃的思维,对于他突然蹦出的这么一句话也不奇怪。
幸村想到平时自己这位前桌的日常,那和发色一样的蓝紫色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
嘛,仁王这么说也没错。
幸村看过数次有人上去和他的前桌搭话,过程可以概括为:两句话就相对无言,三句话既铩羽而归。
倒不是说相贺桑不理人,相反,她事事有回应。
比如“嗯”、“对”、“好”的单音。
又比如3S的万能回复句:“这样吗(sou desu ga)”、、“好厉害(su go i)”、“不愧是你(sa su ga)”。
当然,这些万能回复实际上在日常人际交往中还是非常实用的,但是当被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盯着,再听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来时,总觉得莫名嘲讽呢。
幸村在一旁看着,他确信这位前桌是认真觉得自己在进行友好交流,偶尔她眼里还会露出对自己社交效果满意的神色。
怎么说呢,有一种非常认真学习后的不善言辞……
那么,这种对话方式是谁教她的呢?
这位被幸村认定的“罪魁祸首”正在和受害人通话——
“啊拉,奈奈,吃晚饭了吗?”
由利奈侧头用肩膀夹着电话,诚实地回答:“妈妈,晚上好。已经吃过了。”
“反正又是杯面对吗?”相贺优子无奈,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女儿对杯面这么执着,她也懒得劝了,“给景吾打电话了吗?”
“……”由利奈拿笔的右手顿了一下,保持沉默。
相贺优子太了解女儿了,她忍不住扶额:“这都一个暑假过去了,还没和好吗?”
由利奈无意识地撇嘴:“没吵架。”所以自然也没和不和好一说。
相贺优子完全接收到了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附和道:“对对,奈奈从来不跟人吵架。”只会把人气到半死而不自知。
“嗯。”
相贺优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不让自己也被气到,她换了个话题:“我们奈奈,在新学校有交到朋友吗?”
想起自己来神奈川时家里的叮嘱,由利奈不想妈妈担心,她难得撒了个谎:“有。”
“哎?”这让优子有些意外。
以奈奈的个性,让她开口承认的朋友,到现在也只有一个。
奈奈去神奈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样想着,优子开心地追问到:“奈奈的新朋友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妈妈会问及这个,由利奈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铅笔,硌手的硬木让她得到几分底气。
不习惯撒谎的由利奈吐出一个离校前最后听到的那个名字:“……幸村精市。”
她心虚地在原稿纸上写下Y·S,对着幸村的名字缩写,心里跟这位同班同学兼后桌道歉:抱歉幸村君,借你大名用一下。
“啊拉!”优子兴奋地问,“是不是妈妈教你的万能公式起作用了?”
虽然和幸村君只说过一句话,但是谎言已经说出口,由利奈只能坚定地点头:“是的,妈妈。”
“那真是太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相贺优子总算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奈奈这周末回家吗?”
虽然很想家,由利奈看着自己笔下画出的凌乱线条,还是抿嘴拒绝了:“不回,练习。”
相贺优子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沙沙’声,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那奈奈要按时吃饭,还要多休息,不许熬夜了。还有爸爸和哥哥,他们也很担心你不会照顾自己呢。”
知道自己劝不住女儿,感性的相贺优子不免有些失落,也只能再三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她又想起女儿的伤,却不敢提及,怕女儿再伤心。
“嗯,知道了妈妈。”
知道女儿在绘画,相贺优子不舍地挂断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女儿的屏保照片点点下巴沉思:“好像忘了什么事。”
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还是没想起来,只能困惑地眨眨眼。
嘛,应该不重要。
——
离相贺宅不远处的迹部白金汉宫。
“阿嚏!”
“太不华丽了。”正陪彼得玩耍的迹部揉了揉鼻子,对身后的桦地说,“你说那个笨蛋一个人在神奈川会不会被饿死?”
跟在迹部身边多年的桦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位老实孩子还是吐出让迹部抓狂的两个字:“杯面。”
啊对对对!她抱着该死的杯面也能过活,相贺阿姨也安排了家政定期上门。
迹部烦躁地揉着彼得的毛发,直到这只容貌华贵的阿富汗猎犬毛发打结,‘汪’一声发出抗议,他才坐回休闲椅上,扶额吐槽:“……真是太不华丽了,本大爷为什么会有这种幼驯染。”
又想起自己已经一周没有搭理她了,觉得这种程度的惩罚已经够了,迹部大少爷做了个决定。
“呐,桦地。我们周末去神奈川看看她活着没有。”
“wushi!”
做了决定心情瞬间开朗的迹部大少爷边给彼得顺毛边说:“那家伙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
他对自己在幼驯染心中的地位信心十足。
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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