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江赭野的另一面

时江弘与时江奈惠子从外地回来的那天,真田弦一郎陪着时江赫野一起去了附近的火车站迎接。时令进入八月份,真田弦一郎作为一年级的正选队员马上就要参加全国大赛,时江赭野本来想拒绝占用真田弦一郎的练习时间,但被真田的母亲拒绝了。

真田的母亲早年是时江奈惠子的闺中好友,也正因如此,时江奈惠子才会如此放心地将自己的女儿放在真田家寄养。

时江赭野在路边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两罐罐装咖啡,铝罐冰凉的触感就像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坚冰。真田弦一郎看了一眼被塞入掌心的饮料,又看着时江赭野随意靠在等待站台上的神情,忽然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窥见了少女不愿被人知晓的另一面。

她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父母外出打拼的时候跟在他们身边奔波,频频转学;也没有被托付给爷爷奶奶、抑或是外公外婆那里受尽宠爱;而是像一朵悄悄开在了角落中,被意外遗忘的花朵那样随意丢在了原地。

真田弦一郎其实对他们初见那年发生的事都有些遗忘了,唯一刻在心底的是那年夏天,年幼的时江赭野被自己的母亲牵进门的场景。母亲介绍说这是隔壁家暂时托付过来的孩子,姓时江,弦一郎要好好保护她哦。

年幼的真田弦一郎抱着网球球拍望过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一潭沉沉的死水,没有半分羞怯,更没有半点笑意。

在他懵懵懂懂地拉住她的手的时候,这个沉默的小女孩却突然歪了歪头,问他:“你也会丢下我吗?”

列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蓝白色的外壳在阳光下反射出极为刺目的光芒。真田弦一郎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罐装咖啡,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时江赭野,抿紧了唇。

站台上迎面拂来的风炙热滚烫,而她面如寒冰。

时江奈惠子和丈夫下车的时候看见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极为惊讶的欣喜。她拖着行李箱,冲过来很高兴地给了真田弦一郎一个大大方方的拥抱——她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因此在待人接物上极为热情。拍了拍有些不知所措的真田弦一郎的肩膀,笑道:“哎呀,真田家的小伙子怎么长这么高了?听你母亲说,你今年和赭野上了同一所国中呢。”

真田弦一郎作为小辈,立即同他们问了好。时江弘略一点头,视线瞥向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喝着咖啡的女儿,沉声问道:“弦一郎,赭野没有给你添麻烦吧?赭野,你不过来和自己的母亲打声招呼吗?”

时江赭野乖顺地垂下眼:“父亲、母亲,好久不见。”

时江奈惠子抬起手,想要上前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拥抱,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只好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过头岔开话题道:“前几天我和真田的母亲打电话的时候,听说弦一郎所在的网球部得到了关东大赛的冠军,真是后生可畏。”

真田弦一郎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承蒙夸赞。”

他们就这样相谈了了一路。

时江奈惠子的母亲是个健谈的女人,和她聊天不需要你担心会不会被问到刁难的问题——她总是笑吟吟,一举一动争取不让任何人感到尴尬。时江弘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偶尔插话问几句有关学业的问题,大多都围绕在真田弦一郎身上。

真田弦一郎依问一一答上。时江奈惠子对他真可谓是赞不绝口,亲近得简直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而走在人后的时江赭野反倒更像一个游离于他们之间的外人。

这股从某种程度来看堪称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进入家门的那一刻。时江弘一推开门,看见院子里开得灿烂的花,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赭野,你忘记你的母亲不喜欢花了吗?”

时江奈惠子早年得过鼻炎,对花粉过敏得尤为严重;如今虽然已经治疗,但多年呼吸不顺畅的经历让她还是对花产生了恐惧。时江赭野没有多说什么,兀自上前捧起了她这些日子精心侍弄的花,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道:“抱歉,母亲。我会将它们暂时摆在屋后,之后再将它们处理掉吧。”

时江奈惠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爱好,便上前拦道:“没关系的,我的病已经不要紧了。既然赭野喜欢的话也好,以后就养在屋后吧。”

时江赭野却好像一具任凭差遣的人偶,闻言乖顺地笑了笑:“谢谢母亲。”

真田母亲邀请他们中午在真田家用餐,时江夫妇没有推辞。他们自进门后,便同真田一家热络地聊起天来。时江赭野端坐于廊下,听着屋内笑作一团的声音,一个人盯着院落中飘下的树叶怔怔出神。

吃饭的时候,时江奈惠子在餐桌上频频夸起真田家的两个儿子多么优秀——真田弦一郎的兄长是高中剑道社的社长,率领社员频频打进全国大赛;而真田弦一郎自己则在一年级下学期就成为了网球部的副部长,不仅拿到了关东大赛的冠军,如今也准备参加全国大赛。

真田的母亲笑了笑,道:“时江也是个优秀的孩子。她出演了话剧女主角,这部话剧还在关东地区的比赛里拿到金奖了。”

时江奈惠子惊讶道:“赭野参加了话剧社吗?我怎么不知道?”

时江赭野放下碗,不卑不亢地道:“是的,母亲。这件事之前在给您发邮件的时候就说过了,时间有些长了了,您大概不记得了。”

餐桌上的气氛忽然诡异地凝住了。

分明是三五天前才发生的事,怎么算得上“时间长”?

饶是真田的母亲再迟钝,也能看出好友与女儿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亲密,立即赶在时江弘出声前先一步抢过了话题,聊起了他们在外工作的事情。

时江赭野淡定自若地扒着饭,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真田弦一郎很少见到她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尤其是对话的对象还是她自己的父母。饭局结束后,时江赭野便寻了一个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准备先回去了。

真田母亲特意送她出门,看着她瘦削颓废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她:“...时江。”

时江赭野回过了头。

“等你休息好以后,找个机会和你的父母好好谈谈心吧。”真田母亲神情有些复杂地道,“他们...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

时江赭野勾了勾唇角,漾起的笑容却不知为何充满了讽刺:“我会的,谢谢您。”

时江夫妇或许会是好的朋友、邻居,但绝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这件事,其实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只是说不出口,也无法拉下面子承认这一点。

时江赭野的父亲时江弘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行政经理,也是日本最常见的那种沉默寡言的父亲——缺少与孩子的沟通,作用和ATM机没什么两样,偏偏又想着应该是孩子来亲近自己,而不是自己去亲近孩子。

时江赭野的母亲原姓冈川,曾经是一位翻译官,在嫁给时江弘后同时担任起了公司在外国生意商谈的翻译。

认识她的人都觉得这样幽默有趣的女人会是婚姻中的一剂药方,担任着孩子与丈夫沟通的桥梁。但她其实比自己的丈夫还更不晓得如何与自己的女儿沟通;分明能记得那么多人的事,却总是忘记匀出一点心思在时江赭野身上。

当年她和丈夫远赴国外工作,没有留下任何解释,便将年幼的女儿托付给了好友看顾。在听见真田的母亲说时江赭野刚到真田家的那会儿常常做噩梦、性情阴晴不定,也不肯向任何人敞开心扉的时候,她也会愧疚、会心痛。但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好像选择了工作就不能花时间在时江赭野身上一般,该打的电话、该有的慰问一拖再拖。

直到有一日她终于闲下来了,打电话想同自己的女儿亲近亲近,满心欢喜地拨通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孩脆生生地问道:“您是哪位?”

时江奈惠子一愣,顿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地道:“赭野,我是妈妈。”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平静地传来:“抱歉,我太久没有听见您的声音了。母亲,您和父亲在外还顺利吗?请务必记得要好好休息,日本这里正在换季,当心不要生病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会在长久的分别后不说想自己的父母,而说这种官方到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话来吗?

挂掉电话后,时江奈惠子迅速给好友打了电话,却得到了时江赭野现在过得很好的消息。真田的母亲甚至还给她看了时江赭野六岁生日的照片——小女孩眼中的欣喜好像一根针,刺中了时江奈惠子心底的那根弦。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时江奈惠子突然开始害怕见到自己的女儿。

本章主要是有关时江赭野性格与家庭背景的补充,以及妹从小就很依赖真田弦一郎、依赖真田家的真正原因

收藏破百了,非常感谢各位!(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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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时江赭野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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