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和昨日一般无二的垂耳兔青年。
太宰治眼睛中毫无睡意,双手环抱于胸,倚靠在门扉上。
“您好,先生,应您的要求,在下前来为您进行疑问的解答。”垂耳兔青年单手扶肩,微微躬身,语调平静:“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太宰治的目光在垂耳兔青年的身上几个来回,因为刚从床上起来,略长的头发还稍显得蓬乱。
他的右眼上缠绕着绷带,左眼被发丝挡掉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颓废的,散发着咸湿气味的摆烂青花鱼。
太宰治微微侧身,点头致意:“当然,我的疑问相当丰富,其中就包括现在的居住地。请进。”
垂耳兔青年在门口踌躇不前,看起来十分挣扎。
“先生,有关居住的问题,在下认为,您是否应当先找寻旅店负责人?相信他们会为您提供更加完善的解决方案。”
太宰治食指微微敲击肘关节:“是么?可惜,我的问题似乎不只是关于旅店的住宿。我不善言辞,实在无法就这样站在这里和您进行描述。
我想还是需要您主动进入房间,我才能更好地向您展示我遇到的麻烦。”
“真是糟糕透了,作为赫尔城的旅客,我想我有权利向您这样的管理者提出质疑吧?”
“向旅客提出的问题进行无条件解答,我想,这是作为赫尔城管理者的责任吧。”
【赫尔城规则手册第一条:赫尔城是一个开放、包容的城市,城市居民及管理者有责任无条件答应并帮助各位在赫尔城中遇到麻烦的旅人。】
夜间被太宰治熟读的第一条规则应声生效,门口举棋不定的垂耳兔青年在几番挣扎之后,突然僵硬地抬起腿,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跨过旅店房间的门槛。
太宰治随之倾身改变方向,为垂耳兔青年让出足够通过的距离。
僵硬的两个大步,而垂耳兔青年的双手仍旧死死贴着自己的裤缝。
他的上半身还保持着一个近乎完美,相当礼貌的站立姿势,而前腿抬起,将关节拉伸到极限之后又猛地放下。
以至于当他完全进入到太宰治所居住的房间时,垂耳兔青年还无法妥善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后仰的头颅和身体几乎成了九十度。
但他的柔韧度和反应力显然还不错,贴在裤子上的双手很快抓住门扉,而后将自己整个人,从一个快要栽倒在门槛上的别扭姿态稳稳当当地恢复原状。
身后的门被太宰治拉上。
房间内紧闭的窗帘还没有被拉开。
整个屋子内部没有丝毫外界自然光的照耀,唯独只有不断燃烧的白烛,和太宰治昨夜点燃的油灯还在幽幽地散发着光。
这样完全密闭的场景之下,房间内的垂耳兔青年回头,机械而僵硬地询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关于赫——尔城的疑——问——呢?”
他发出的声音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进行了拉长与卡顿,整个人如同生了锈的发条一般,一字一句,使得听众得花上成倍的精力才能将他的语言进行一个转换。
古怪的垂耳兔青年看起来就像是一台快要报废掉的机器,被推动着,一点一点地进行着对赫尔城旅客的服务。
太宰治优雅地从空中抓取出自己的魔法扫帚,尾端的湛蓝色魔法水晶在烛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绷带青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腔调,作秀般地划出一个语气起伏剧烈的询问:“啊,我感到非常地疑惑啊,赫尔城管理者的选拔标准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你们给予我的手册没办法翻开第二页呢?”
“还有,劳烦你伸出右手。”
太宰治自水晶之中取出一柄黄金握柄的匕首,缓步上前,在垂耳兔青年面前站定。
他看起来温和而无害,倘若不是说出来的话用着夸张而近乎病态的腔调,整个人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可怜的,陷入迷茫的旅人。
垂耳兔青年在这一番问讯中突然顿挫般歪了一下头。
他很努力想要维持基本的交流姿态,以求能达到对客人的完美服务。
但奈何这一切的动作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好像有着莫大的难度,使得垂耳兔青年最后只能偏着头,以耳朵快要贴近肩膀的姿势对太宰治提出的疑问进行回复:“很抱歉,先生。”
“在下似乎对您的回应方式产生了违背工作手册的要求,但在下认为,在下应当继续对您提出的问题进行合理的回复。”
“您说得对,这是在下的责任。”
垂耳兔青年说出的话中,依旧带着声调不自然的拉长与卡顿,但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赫尔城秉行着开放、包容的原则,热烈欢迎每一位赫尔城中的人进行管理者的竞选,最终结果由赫尔城的主教和女皇——即城主大人共同商讨决定,争取选出的管理者能够代行责任,为每一位暂留于赫尔城的民众带来完美体贴的生**验。”
太宰治点点头,示意垂耳兔青年伸出手:“这是请求和疑问,希望你能按照规则遵守。”
垂耳兔青年的手臂便不得不为此而抬高。
但他的行动并不妨碍他继续对太宰治的疑问提出解答。
“先生,很抱歉,规则手册作为赫尔城中重要的一部分,受秩序之神的指引,会在特定的时机才能向每位获取它的客人提供完整的内容,在此之前,您只需要遵循基本的规则,一定能在赫尔城中有着良好的体验。”
太宰治点头,将垂耳兔青年腕部的衣衫向上卷起,其下苍白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而接近腕横纹的皮肤之上,被烙印下了一圈黑色的符文刺青。
刺青的部位经过正在微弱搏动的脉搏,随着垂耳兔青年的呼吸起伏,在他手背后方的位置,是用利刃刻下的魔法阵。
太宰治顺着符文的位置,将手里的刀子一点点用力插入其中,随后用力滑动,皮肉随着闪烁着银光的锋利刀刃绽开,汩汩的血液流出,直到最后,那一刀割破了脉搏。
红色的血液带着剧烈的血腥气从中喷射、四处飞溅。
“乖孩子。”太宰治语气轻柔,带着些许亲切与赞叹:“好吧,那你还记得什么呢?除了遵守规则,没有什么想要说明的吗?”
“比如,你还记得自己作为管理者之前的身份吗?”
“姓名?来自何处?”
“又或者,你打开过这份有关赫尔城的规则后面页码吗?我想当你记起来以后,会告诉我一切的。”
“对吧,芥川。”
太宰治冷漠地将刀刃抽出。
匕首被精心呵护过,以至于当它脱离伤口之后,太宰治只需要轻轻甩动,上面就不剩一丝血痕。
黑发的绷带青年慢慢地看着眼前垂耳兔青年伤口处喷射的血液,因为动脉被割破,以至于在瞬间,他就喷出了大量的鲜血。
这些快速流出的液体带走了垂耳兔青年原本就不多的生机,他看起来病怏怏的苍白脸颊连最后的鲜活生气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快速地灰白下去。
但他嘴里还在机械地回复着太宰治提出的问题。
“我想是的,先生,需要遵守……规则。我还记得——什么?”垂耳兔青年支撑着偏倒头颅的最后力量都消失不见,从头颅起,逐步到全身。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全部丝线的木偶,无法抑制地散架,倒在了自己流出的血泊之中。
太宰治突然松开了握住垂耳兔青年的右手,居高临下,眼眸微垂看着发生的一切。
垂耳兔青年的右手手背浸润在血泊之中,但他依旧还在念念有词:“我记得——这之前?”
他银灰色的眼中又弥漫上了熟悉的黑色印记,整个人显得怪异而扭曲。
他好像是在和什么进行一场激烈的争夺,原本失去所有活力的身体又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他蜷缩在地上,四肢扭曲,明明灭灭的双眼里,阴沉沉的黑光笼蔽过整个眼珠又快速消退。
“管理者……规则……手册……后面的内容……”
垂耳兔青年的嗓音最终如同完全卡壳的齿轮,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事实上,他的喉咙中间已经完全被反过来上涌的液体给整个糊住了,以至于他说出的所有东西,都只是一点浅薄的气声。
大口大口的血夹杂着其它的东西被吐出。
“芥川——我的名字——芥川……龙之介。”
这一句话仿佛是打开了水阀的开关,垂耳兔青年颤抖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剧烈的颤抖戛然而止,青年在地面上突然凭空从胸部弹起,半个人从中间突然被提起来,凭空停滞两秒,随后,他右手手背后部的魔法阵在血光之中发出粲然的光芒。
太宰治面无表情,用那柄匕首割破自己的掌心。
他和中也的契约之中涵盖着巨大的元素魔法力,而这些魔法力能够通过太宰治身体的血液转化出来。
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被注入垂耳兔青年右手的魔法阵中,被激活的魔法阵快速运转,与之同时,垂耳兔青年眼中的黑色快速消退。
地面上的血液开始倒流,一点一点,顺着垂耳兔青年手腕上的伤口重新注入其中,血色与生机再度在他的脸上浮现,最终恢复如初。
太宰治停止注入血液的动作,熟练地用纱布将自己的手缠绕起来,坐到一旁的桌边,双腿跨开,交握的手叠放,整个人以前倾的姿势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他等待着地面上的垂耳兔青年银灰色的眼睛中重新灌注上流转的光芒,轻声:“欢迎回来,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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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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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神明遗迹(十)(50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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