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淡下去,最后一缕光线也消散了。
外头雨水延绵,屋顶漏雨,雨滴落到火堆上,滋出一缕烟,烟灰与潮湿的气息溢满鼻尖。
阿七用几块石头,将火堆往旁边挪了挪,接着捡来一根树枝,挑了挑火堆,火焰跃动,稍微旺了些。
他转过头去,看着躺在稻草堆上的柒,柒吃下果子后,就侧身面对着门,闭上眼睛,似乎是睡觉了。
稚气的眉目在融融火光的映照下,少了几分锋利的戾气,看起来平和安静。
脸颊的婴儿肥显得有点可爱,让人很想掐一把,不过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这个想法还是暂时压下了。
阿七打个哈欠,拎起那件烤好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靠着墙沉沉地睡去。
等他醒来时,柒还闭着眼睛没动,屋内的火堆只剩余烬,天光大亮,雨也停了。
树叶上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几只栖息的山鸟扑棱着翅膀腾飞。雨后草木的味道清新纯净,夹杂着些许水雾的气息。
阿七走到木屋前,伸个大大的懒腰,然而才伸到一半,肚子里发出震天的响声。
他昨晚只吃了几颗果子,到早上时已经消化干净了。
不知道今天能找什么填饱肚子,阿七摸了摸肚子,就往林子里走。
走了一段路,饥饿越发明显,如同钝刀在使劲切割肠子。
由于下了几天的雨,山路泥泞不堪,阿七不甚一脚陷入泥土中,鞋面被黏腻的泥土糊得结实。
阿七暗骂了一句,用力拔出脚,一不小心没站稳,从侧边斜坡滚了下去,半个手掌被蹭破了,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疼得他直抽气。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站起身,却发现远处飘着一缕炊烟。
这证明什么?有炊烟就证明有人家啊!
阿七兴高采烈地朝着那缕炊烟的方向快步走去,不多时,果然瞧见了一座小村庄,田地广阔,田上不少人正在劳作。
一条小道从田中穿过,路畔几株毛绒绒的蒲公英随风摇曳着,三、四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和小狗奔跑玩耍。
阿七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就有七、八户人家,其中一户院中种着红蔷薇,朵朵热烈缤纷,引来蜂蝶环绕。
他过去敲门,里面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是谁啊?”
随后门打开了,一位清秀的少女探出了脸,她穿着粗布麻衣,头上簪着木钗,瞧见阿七,满脸疑惑,“你是谁家的小孩?你不是村里人吧?”
“这位美女,你看你不仅人长得靓,还那么善良,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了,快饿了,让我死也要做一个撑死鬼吧!”
阿七立即影帝上身,抱住少女的脚,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好啊!”
这个声音令阿七愣住了,不料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这时屋里又传来一把苍老的嗓音,说话倒也中气十足,“秀秀,是谁啊?”
“爹,是个小孩。”少女扬声回答,见阿七一动不动,还以为吓着他了,于是转头对他笑了笑,“别怕,我爹是村里的大夫,待人可和善了。”
柒是被痛醒的,醒来那一刻便觉得头痛欲裂,晕眩感在逐渐加剧,仿佛千斤重的铁锤往太阳穴上砸去,又像有无数根勺子在搅拌着脑浆。
他试图爬起来,但是双腿使不出劲,膝盖一软,栽倒在地上。
“柒仔!”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扶起了他,将他扶到稻草堆上躺下,“好好休息,别乱动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阿七献宝似地拿出了一张大饼,眉毛嘚瑟地扬了扬,“这是一个漂亮姐姐给我的。柒仔,你要不要吃啊?”
柒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几乎要将肺给咳出来。
阿七终于意识到柒的情况不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喂,你没事吧?”
柒刚想说什么,脑子仿佛瞬间炸开似的,不适感蔓延全身,五脏六腑发冷发热,四肢百骸宛如针扎般刺痛。
感觉到一只手扶住了他,意识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听到阿七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际,他听到两个声音在说话……
“医生,我弟到底怎么了?”
“他中了毒,所幸中毒不深,只要不运功,应该没什么大碍。”
柒睁开眼睛,看到烛光之下,阿七正在跟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
阿七注意到他醒了,转头对他咧开嘴角,“柒仔,醒了?感觉怎么样?”
“冇嘢。(没事。)”
日沉西山,飞鸟归林,天空蒙上蓼草染出的雾青。
阿七吹着口哨,背着竹篓,回到了小木屋,一推开门,就见柒坐在凳子上编草席。
“柒仔,你今天怎么样?”他说着将竹篓放在地上,取出几样草药,放进一只砂锅里,又倒入了水,开始煎药。
阿七又从竹篓里翻出一大把油绿绿嫩生生的野菜,和几颗婴儿拳头大的土豆。
野菜切好,土豆削皮,统统搁入灶头的铁锅里,加水,再放了一点盐,点了火开始煮。
阿七干完这些事后,天已完全浸染了墨蓝,柒点上灯,继续编草席。
阿七拖来另一张凳子,坐到柒的身边,托着腮帮子,看那十根手指灵活地穿梭着。
“柒仔,我们不是有席子了吗?为什么还要编新的?”
他们在小木屋里住了两个月,不仅修好门窗屋顶,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添置了不少家具。
窗口挂了竹帘,居中摆上桌凳,靠墙放着崭新的大木床,灶头上一堆锅碗瓢盆,以及装调料品的瓶瓶罐罐。
柒抬头扫了一眼那张草席,小得可怜,只能占大床的三分之一,“伸个脚嘟唔够。(都不够伸脚。)”
阿七漫不经心地甩甩手,“差不多就行了。”
“……”柒瞥了一眼他,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话说,”阿七忽然把脸凑近柒,微微眯起眼,“柒仔,你不会是长高了吧?”
“唔知。(不知道。)”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位荆钗布裙的少女站在门外,手臂上挂着精巧的竹篮。
阿七瞧见来人,立即站起身,眼眸弯弯,嘴角几乎咧到了后脑勺,像极了某个经典的小黄脸表情包。
“秀秀姐,今天怎么有空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啊?”
柒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居然笑得那么谄媚,好在因为年龄小,倒也不令人生厌。这表情要是放在成年人脸上,也许还会透露一丝猥琐。
秀秀笑眯眯地将竹篮递给阿七,“我爹让我把这些鸡蛋送来,谢谢你上次替我爹采了草药。”
“哇,这么客气的吗?谢谢了。”阿七拿过竹篮,低头看了一眼,“秀秀姐,真的不留下一起吃饭?”
“不了,我妹妹要分化了,就这几日,我得守着她。”
“又是分化啊?”阿七若有所思。
秀秀点点头,“嗯,应该是和元吧!我们一家子都是和元,要出个天乾可难了。”说着,她望向阿七和柒,“过几年你们也会分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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