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家入硝子接到五条悟的电话的时候,她不得不让他重复了两遍说出的话,才确定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

“为什么你会想要我的大厨?”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厨房,灰原雄忙碌且快乐的身影在隔窗中一闪而过。

“求求你,救救我。”

五条悟在电话的另一头嚎啕。

家入硝子是一位名作家,五条悟的第一部戏就是她执笔的,她的三部曲更是帮五条悟横扫了国内各大奖项,还把他差点送进了奥斯卡殿堂。

与喜欢住在热闹的地方的五条悟不一样,家入硝子更喜欢住在乡下,或者深山里。幽静和充满田园诗歌感的地方更容易让她产生创作的**。但很麻烦的地方在于,无论在哪个地方,因为和城市生活区离得太远,日常生活用品的补充就成为了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每一次家入硝子去超市,都会买上足足两个月的便利食品。

家入硝子是在一间家庭式居酒屋遇到的灰原雄,只是吃了一次茶泡饭,她就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因此成为了居酒屋的常客。

居酒屋开在偏僻的乡下,没有什么客人,反倒是灰原雄经常请邻里试菜,搞的自己有些入不敷出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人们对灰原雄的印象大多是很好相处的年轻人,似乎总是干劲满满的样子,自己打理着居酒屋,处理食材,搬运包裹,收拾仓库……虽然一直忙忙碌碌的,但是只要和他打招呼,无论多累,他都会以清亮的声音给予热情的答复。

热情总是会有回应的。

家入硝子先是成为了灰原最忠诚的顾客,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最后,当她再次决定换个环境创作的时候,就发出了邀约,把灰原雄也一并带走了。

灰原雄就是这样成为了家入硝子的私人厨师和营养师。

从此之后家入硝子再也没有吃过一顿便利食品。

灰原雄是个崇尚食物本味的人,如果食材不够,他甚至会去深山采蘑菇回来。

当然他不小心搞到两个人都食物中毒,导致家入硝子出现严重幻觉,写下了堪称魔幻主义的短篇小说还获得了芥川奖那就是后话了。

灰原也用他的料理征服了家入硝子和她所有的朋友们,当然也包括五条悟。

了解了五条悟现在悲惨的境况之后,家入硝子决定不能对这位老朋友的生死置若罔闻,毕竟她指着他继续演戏呢。

她载着灰原一路驱车到了五条悟家里。

远远就看见五条悟那一头张扬的白发出现在二楼的窗口,在向他们打招呼。

安保系统识别了家入的车和脸部特征,成功放行。

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熟悉的经纪人七海,而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家入硝子打量着眼前这个黑发苗条的男人,她忽然眼前一亮:“你是那位男模吗?”

夏油杰怔愣了一下,眼前棕发女人似乎认识他,不过想想也是,五条悟和盘星签下合约这件事应该整个日本都知道。

眼前这位应该是五条悟的朋友,但隔行如隔山,夏油杰并不记得明星里有哪一位能和眼前这位对的上号。

“家入硝子,名作家,我的好几部出演作品都是她写的。”五条悟插到两人中间,快乐地勾住夏油杰的肩膀,“夏油杰,两次因为和我传绯闻而登上了文春的可怜家伙。”

“喂!好好介绍啊!”夏油杰怼了五条悟一肘。

五条悟假装受了严重的内伤开始痛呼起来。

家入硝子叹了一口气,有想抽烟的冲动。

灰原雄从车上卸下了一些食材,夏油杰像X光一样审视着那些箱子,他判断食材唯一的标准就是营养价值。

“帮个忙好吗?”青年厨师憨憨地笑着。

夏油杰上手,两个人一起把食材抬进了厨房里。

“我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灰原雄笑着说。

夏油杰轻哼了一声:“悟认为我要毒死他。”

灰原笑得更大声了。

他们把食材都平放在厨房的岛台上,夏油杰发现,即便以他挑剔的目光,也发现不了任何不健康的食物。

灰原雄在了解了两个人的食物癖好之后,开始制定菜谱。他打算用一天的时间教会两个人如何自己做饭,然后就和家入硝子回去。

“真的不能多留几天吗?”五条悟泫然欲泣,“我会给很多钱。”

他成功收获了家入硝子的怒视。

灰原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五条先生,想想你最近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如何形容它的口味。”

“超赞!”就是两天前最后那顿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晚餐上的一道甜品,五条悟心想,真应该那顿把自己撑死的。

灰原转过头去:“同样的问题硝子如何回答呢?”

家入硝子翻阅着时尚杂志,头都不抬:“应该是那道法式鱼汤吧,虽说是鱼汤,却没有见一点鱼肉,口感细腻、滑润、鲜美,汤里有一些很独特的草本味道,或许还加了橙皮,所以喝起来像是舌尖上盛放了鲜花,虽然仍然保留了浓重的海味,但是同时还有一种令人迷醉的田园诗歌感。”

整个房间寂静了五六秒钟。

灰原耸耸肩:“这就是原因啦。”他对金钱的**很低,赋予优秀的厨师最好的酬劳,是对美食的品评。

夏油杰冷笑一声:“文盲害了你啊,悟。”

五条悟用手肘狠狠回击了夏油杰。

灰原从最简单的蛋饼做起,夏油杰因为常给自己做饭还算有条不紊,五条悟就堪称手忙脚乱了。

如果不是灰原看着,两个人一定会在五分钟之内把厨房炸飞。

“把橄榄油递给我……别以为我看不见你递过来的是枫糖浆!”

“啧!就一定要自己做饭吗?”

“自己做饭是为了掌控对身体的控制权,你这个生活混乱的家伙完全没法理解这样的道理对吗?”

“控制狂。”

灰原十分赞同夏油杰的话,但也觉得五条悟往蛋饼里加一点枫糖浆无可厚非。

“为什么不试试加一点糖呢?”灰原建议道。

夏油杰摇摇头:“从理论上来说,人的身体并不需要糖,糖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剂。”

“心理安慰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啊。”灰原说,“不要小看美食提供的情绪价值。”

“苛刻的饮食,完美的身材和美餐的幸福感,三者是不可兼得的吧。”

“如果说可以呢?”灰原琢磨了一会儿,在食谱上去掉了几个步骤,然后补充了一些,“食物的美味不需要调料来赋予,重要的是搭配,食材本身的碰撞也能激发不同的味觉体验。”

只是加加减减了一些东西,很快一道美味的蛋饼就诞生了。

夏油杰是第一个品尝者,蛋饼入口的时候,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的吧。

他明明看着灰原把很普通的东西放进了锅里,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这么想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把他的心声说出来了。

“其实没有放糖,是用了肉桂激发了食物的香气,让你产生了甜的幻觉。”灰原像变魔术一样,打了个响指,“这就是让三餐增加幸福感的魔法哦!”

五条悟还想再吃第二口的时候,家入硝子像个饿了好几天的猛虎一口就把蛋饼夺走了。

五条悟顿时像一个被抽光了空气的塑料袋,干瘪地倒在了地上。

“想要再吃的话,就来一起来做吧。”

灰原雄积极地说。

片刻后,夏油杰收拾起厨房的食材,重新准备了起来。

五条悟也慢慢坐了起来,来到夏油杰的身边,两个人按照食谱上的内容一道一道准备着工序。

全程难得的没有吵架,很快,两个人就很默契地展开了工作,一人去调蛋糊,一人去切配料。火重新打着,橄榄油也被均匀地喷在锅底,两个人很小心地把蛋液平摊在锅里,趁还没有凝固的时候用筷子卷起来。

灰原雄在旁边全程指导着,但他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

很快,一块新的蛋饼出锅了,家入硝子品尝了一口,做了个鬼脸:“比灰原那块差远了。”

五条悟维护起自己的劳动成果来:“明明就很好吃!”

他向灰原求证,灰原迂回地说:“因为亲自下厨,餐食就会更香,劳动也是增加幸福感的魔法的一种哦。”灰原转向一言不发的夏油杰,“从今天开始,所有的餐食要你们两个人一起准备,可以办到吗?”

看着灰原盈满了笑意的眼睛,夏油杰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饭饱后,家入硝子已经闹着要回去了,她不是需要身材管理的演员和模特,她得需要摄入更多的美食才能维持大脑运转。

尽管千求万跪,五条悟依然没有留下厨神。

但至少得到了厨神的菜单和魔法。

五条悟还是拿出了上好的雪茄当做送给家入硝子的礼物,忍了半天烟瘾的硝子去庭院里迫不及待地享用了起来。

五条悟帮她剪好了雪茄点燃,家入硝子长长吸了一口,沉迷在烟草的香味里。

“你的剧本构思的如何了?”家入硝子冷不丁的问,“自从上次我说那是一团狗屎之后,你有试着挽救它吗?”

五条悟笑出声来:“我是个文盲,我才不会在文字上费工夫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我有自己的天赋。”

“是啦是啦演艺天才,所以你打算回到自己的舒适区来体验生活?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家入硝子回身看了一眼。

夏油杰和灰原雄愉快地在厨房交流着心得。

“如果陷得太深,像之前那样出了问题,可不要找我来发疯。”

五条悟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涩的光,几乎难以捕捉。

“别担心,我可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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