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清挑眉，看了眼【任务进度：60%】的记录，“虽然是有提示，你就这么确定了？”
【任务名称：羊水热
提示：连接你我的脐带
任务描述：妈妈，只有妈妈对我最好了，我要跟妈妈走。】
几人一猫在小桌上复盘，付瞳盘坐在地毯上，用笔写下几个名字。
“在这个故事里，黎立明并不是最主要的。”
“到目前为止，这里面【妈妈】的角色有4个。”付瞳点着纸上写下的名字，“小丽，母橘，黄狸，送猫女。”
“‘其中小丽的孩子流产了，母橘和黄狸的孩子被抢了，送猫女的孩子还未出世。”林元清在小桌对面坐下，“母橘的孩子可以确定是被小丽带走了，她猫也跟着小丽走了，黄狸的孩子在黎立明手里。”
他伸手点着纸张上的那个名字：“这里建立起了母子关系的只有白和土。”
付瞳将“送猫女”用笔划掉。
“‘我要跟妈妈走’，意思是母亲离开，孩子被留下了。”
“并且还是被留在了这个小区里。”厉嚣撑着桌子，看着付瞳复盘画下的关系图：“这里面，哪个孩子是被留下的？”
林元清指着纸上的“黄狸”，说：“土的孩子，是没有被母亲带走的。”
付瞳不置可否，把笔盖合上。
将笔放在一边，“但是怪物出现的时间点，是在土决定离开，放弃幼猫之前。”
厉嚣摊手：“所以【妈妈】锁定在小丽和白中，幸福二选一？”
付瞳微微摇头，纠正：“白是跟着小丽走的，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孩子。”
“【妈妈】就是小丽。”
“小丽流产而失去孩子，是在小区里。”
“那个孩子，也是被留下的。”
【任务进度：64%】
付瞳皱眉，提示的进度没有达到预期。
记忆里闪过卷宗上的诉状，付瞳推测：“小丽的诉状上并没有关于抚养权的纠纷，只是要求离婚，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没有把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让祂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厉嚣转着笔，细长的笔身在他手里跟棉棒似的。
林元清撑着脑袋，在忽然停顿下来的沉默中出声：“按照那些生物进化的速度来看，昨天晚上死的，可能是土的孩子。”
“你去黎立明家里的时候，见到了吗？”小猫的尸体。
面对厉嚣的询问，林元清闭眼：“比之前更臭了，没见到。”
“但是发现了一些猫毛。”
厉嚣沉着脸，回想起林元清说的信息：“你是在领带上发现的猫毛，他拿领带干什么了。”
几人沉默，空气混了水泥一般沉重。
“你也提到了怪物出现的时间点，这个时间点前不仅【妈妈】的角色有两个，【孩子】也是两个。”林元清斟酌了下，看向付瞳，“白的孩子被小丽带走了。”
“她流过产，是不是把小猫当成孩子了。”林元清推测，“她似乎有产后抑郁症。”
“暂时还不能肯定……”厉嚣停顿，这是一位流产的可怜的母亲，“还是先把黎立明的情况搞清楚吧。”
“他今天一天都没出去过吗？”厉嚣摸摸下巴，不是很能理解，“就那堆垃圾，他吃什么呢？”
“那个肚子也很难饿着他吧。”林元清想起黎立明像塞了几个西瓜的肚子，沉甸甸地坠着。
厉嚣面向林元清，大致比划了下身高：“今天在宠物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和他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和他一起的同事。”
“是有这么高。”林元清回忆着，点头。
“她也有一只猫。”厉嚣伸手量着幼猫的大小，“看起来很难受，叫的好像婴儿一样。”
这故事里的猫也太多了吧。
此时太阳西沉，最后一丝光亮殒没在天边，晨星闪烁。
发财趴在一旁，忽然耳朵抖了抖，跳下沙发：“对面好像有动静。”
付瞳调出门口的监控，将手机支棱在中间，林元清凑过来，厉嚣起身走到玄关打开了猫眼盖。
白色背心的男人提着一个黑色口袋站在门口，浑圆的肚子将衣服撑得透明，趿着拖鞋，发丝凌乱。
男人关门转身，袋子晃动，坠下几滴红色的液体，点点血花开在瓷白盈亮的地砖上。
“袋子里可能有小猫的尸/体。”林元清推测。
男人晃悠着进入电梯，门关闭了。
“下楼了，跟上他。”
几人一猫开门出去，坐另一部电梯。到一楼电梯开门时，和一个孕妇擦肩而过。
付瞳瞥去一眼，女人抚着肚子，细眉微蹙，手臂露出的皮肤上有几道细长抓痕，泛着红血丝。
“喵喵？”察觉到付瞳速度慢了下来，狸花回头。
“没事。”回过神，跟了上去。
“不还是从一个垃圾堆到另一个垃圾堆嘛。”厉嚣拂开枝叶，和林元清蹲在灌木丛后，男人抱着黑色的口袋走向垃圾池。
从远处看，隐约能看见男人嘴唇微动，似乎念叨着什么，粗壮的手臂环绕着怀中的口袋，越搂越紧，神色紧张不安。
付瞳和狸花找到两人，也蹲在一旁，低矮繁茂的灌木丛隐蔽一切，观察着黎立明的一举一动。
男人越走越慢，晃悠的身体颤颤巍巍，肚子跟着上下抖动。
昏黄灯光闪烁，忽然停止念叨，伸手掀开怀里口袋的一角，呢喃几句，露出狰狞惊恐的表情，五官像被几只手向不同方向扯动，小眼珠挤着眉毛，嘴角夸张地裂开，无声地尖叫。
可哪怕他如此惊慌恐惧，另一只手却仍然牢牢怀抱着口袋，似乎有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的双臂，僵硬地愣在了离垃圾池几米远的地方。
“喵嗷—呃唔唔——”狸花伏低身子，爪刀弹出，喉咙里滚出威胁的呜咽。
林元清皱眉，起身：“不对劲，上去看看。”
在几人行动间，男人颤抖又僵硬地把袋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在一片裸露出的土地上跪下，开始刨地。
果然两驱的比不过四驱的。
狸花先几人一步，如弓弦跃起，蹬在男人脖颈处，用力之下，将男人蹬晕过去。
落在地上，没有管倒在一片狼藉里的男人，狸花警惕着地上的东西。
“呃咕呜呜——”
林元清和厉嚣跑过来时，见狸花已经将男人处理后，观察地上那团鼓动的肉块。
肉块被男人放在袋子上，夹着些许黄色的皮毛，毛发抖动散落在地上，旁边是男人刨开的土坑。
肉块滴淌着液体，湿漉漉的表面，水光莹亮，可见血色的骨肉和白色的筋膜，呼吸一般鼓动着，隐隐散发热意，像潮湿的喘气。
付瞳落了几人一步，男人倒在地上，摊开的十指尖被磨破了皮肉，血如露珠滑落，在掌心积起一小片血泊，沿着手掌流下，隐没于地面。
这个出血量……付瞳神经紧绷，额头青筋鼓动，扭头也跟着看向肉团，感官和第六感在疯狂警示。
狸花谨慎地靠近，伏低呈攻击状态，林元清上前几步，手臂毛发渐长，十指尖弹出刃刀。
玉璧贴着肌肤，隐隐的温度传递警示危险，厉嚣没有靠近血块，左右环视周遭，手伸进兜里。
夜晚，不过九点，寂静的垃圾池，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亮光，群群小虫飞舞，环绕着光亮，却忽然四散开。
“妈…妈……”
肉团鼓动着，似呜咽似哭诉。
狸花胡子微动，“咕噜噜—”，弹起，右前肢肌肉鼓起，破空声响过，爪刀挥下。
肉团撕开几道伤口，汩汩的冒出血液，声音停顿一瞬。
而后忽然放大，流畅了几分，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妈妈……”
发财见全力一击却只能划开皮肉，胡子抖动，尖锐的爪刀磨着地面，陷入深刻的痕迹，退到林元清身旁。
“妈妈——妈妈——妈妈——”
尖利的声音似婴儿的啼哭，又像幼猫的哭叫，穿破耳膜的力度，刺得人头晕目眩。
厉嚣掏出兜里的小刀，取下沉重的刀鞘，反手握住，黑色古朴的刀柄抵住虎口，柄身凸起的纹路绕成祥云，刃尖闪过寒光，一手抬起，护住身后的付瞳。
林元清和狸花再次做攻击状态，眼前疑似【梦主】的生物给人一种又弱又强的错觉。
扔满垃圾的仓室，周遭低矮的灌木，昏黄照明的路灯……过于安静，飞虫都停止低吟。
狸花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瞳孔缩成针眼大小，胡子抖动，“喵嗷！跑！”转身，长尾轻打在林元清小腿上，提醒着众人。
几人立即转身飞奔，厉嚣扯过付瞳的衣袖，带着她快速移动，林元清和狸花殿后。
都活过来了一般，堆积的垃圾中，路灯漆黑油亮的柱身，繁茂的树木间，各种角落钻出了深红的蛇。
长的如流水般蜿蜒，短的不过臂尺，细的如丝绦，粗有碗口大小，缠绕着，扭动盘旋着，滑过粗粝地面，绕着路灯老树。
都不约而同地靠近，红波涌来，翻滚缠绕。
付瞳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被深红逐渐淹没，粗细不一地缠绕着他的身体，细如丝带的钻入身体上各处孔洞，黏液染上猩红，将那一片土地都浸没成深色。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尖利的哭叫仍回荡在耳边，几人沿着小道朝小区大门跑，身后跟着零星粗如水管的蛇，一路流淌深红腥臭的液体。
直到众人跑出小区，红蛇在离小区几米远后忽然化成黏液死亡，露出内里黑色的线圈。
呢喃的几声“妈妈……”，轻轻的，散在了空气里。
“哈…哈……”脱离危险后，几人忙着喘气平复。
付瞳体力比不上另外几人，闭眼平复呼吸：“哈…好可怕的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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