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定是开门的姿势不对

从橱柜里翻出家用真空袋,将一小截破烂的电话线放进去,付瞳细细打量着,一边在沙发坐下。

黑色的电话线躺在米白的茶几上,凝视间又似在蠕动,再回神,仍旧是一截破烂的电话线,半死不活。

沉思半晌,静谧的空间内,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响动,缓缓游走,似水流,似细蛇。

不经意间扫过墙角,付瞳起身走向浴室洗漱,窗外闷闷的雷声鼓动,潮湿的水汽与闷热的空气交融,带起焦人的燥意。

将提示着暴雨蓝色预警消息的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拉过浴帘,细细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隐约的“沙沙”声响动一瞬便平静下来。

付瞳平静地任水流冲下,神经却是缓缓崩起,屋外风雨欲来。

同样安静的室内,林元清擦着头发在沙发坐下,狸花窝在旁边,伸腰眯眼,紧实柔韧的四肢动作间发出“噼啪”响声。

他们也在等待着,或是一声惊雷,或是一场暴雨。

另一间屋内,背头男人抹着滴水的脸,从洗手间走出,眯眼嘟囔着:“这么大个屋子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臭得苍蝇都不愿意住。”

沙发上的男人挺着肚子,像一艘沉重的船,缓缓翻身,“哪…的时间收…,男人干……务活。”

“诶,嫂子呢?”背头男人一边收拾自己,一边看着沙发上的肉球问道,“嫂子不是挺爱干净。”

男人摆手嘟囔:“她?给老子闹了…通,说…离婚,就回……娘家了。”

“不是还没离。”背头男人对着桌上的小镜子摆弄,“女人嘛,随便哄哄就还是那样。”

“她爱……住哪,又……离了她,老子就活…成了。”男人打出酒嗝,浓重的酒气混着垃圾桶内的酸臭弥漫,勾着嘴角,神色嘲弄,“就算她回来了,这里也放不…那尊‘大肚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牛皮,不知哪来的风吹着地上酒瓶微微摇晃,昏黄的灯光明暗,宁静又压抑。

背头男人看了眼手机,快步走向门口,“那你自己注意着点,王主管请部门的人去唱歌,我就先走了。”

男人艰难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随意摆摆手,大门被缓缓合上。

天空一直折腾着,雷和雨却迟迟未落,悬在头顶上,心惊着,小区里的几个老人抱怨着天气,也各自散回家中。

沙发上,付瞳刷着手机,莹白的光射在脸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外渐渐刮起大风,呼呼地咆哮着,追着云层骂,不知道在骂什么,听起来应该挺脏的,乌黑厚重的云层也在积攒着,等待反击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上的男人摇晃起身,拖起短暂失去知觉的左臂,踢开脚下的杂物,右手扒了扒头发,大发慈悲地解救了衬衫上卖力的纽扣,男人呼出一口浊气,走向角落的饮水机。

“唔!*!”一个不注意,脚下被绊了一跤,人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的痛觉神经率先扯动着脑子叫唤。

坐在地上费力伸手,迷糊地睁开眼,男人曲着小眼辨认抓着的条形物体,黏滑湿润,带着淡淡的腥味。

手中躺着一截深红的长管,细腻光滑,肉乎乎,带着温热,还有液体坠着往下滴落,清脆的滴落声唤醒了男人的神智。

“靠!这他妈什么!”男人一把丢开,挣扎着坐起身,扶着沙发,满是横肉的脸上疑惑狰狞。

再打眼看去,又只是一段扭曲的黑色电话线,顺着男人的视线,隐没在桌后。

家里有这么长的电话线吗?男人暂且放下,怀疑着电话线,怀疑着自己的酒量。

男人试探着,犹疑地向桌后走去,一阵风却透过窗帘,灌进屋内,迷糊的脑子忽然惊醒,座机和电话线不是被那女人扔掉了?

连忙往后退,动作间又碰着什么东西,这时男人才彻底睁开眼睛。

地上,桌上,墙上,游移着,蜿蜒着,悬挂着。

长短不一的黑色电话线逐渐将空间填满,又逐渐泛起深红,缠绕着,像交缠的蛇,鼓动着,又像跳动的脉搏。

摩擦间,黏腻的水声响起,一股腥臭从墙体中冒出,向各方蔓延。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交杂,混着水声,透过皮肉,钻进脑子里。

惊惧占满大脑,一层层冷汗冒起,恍惚间不受控制地想起儿时午睡,被蛇缠着脖子勒醒。

嘴张开,却无法发出声音,粗涩的嗓子好像也被钻进了什么堵住。

男人绝望地察觉到,几条温热攀上了小腿,滑动着在裤子上留下腥臭晶莹的液体,指尖隔着一段距离,却也仿佛触碰到了温热滑腻,最后越来越多,攀附着将男人裹成一个红色的茧。

“轰隆——轰————”

“喵嗷——喵嗷啊啊————”

震耳欲聋的雷声也也掩盖不了尖利的猫叫,震慑了屋内的所有生物,男人脑中陷入空白,惊惧与醉意翻涌,翻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墙角处的几缕深红蜿蜒没入墙体,并缓缓褪去颜色。

矫健的狸花挥着锐利的爪刀轻易破开房门,覆着的深红连带碎块像豆腐一样散落,落在地上,紧实有力的四肢崩起,喉间滚动着咆哮,将红茧表面的几缕吓得蠕动掉落。

林元清灵活跳进屋内为数不多的空地,四处打量,深红慌乱,四散逃逸,只留下腥臭的水痕和杂乱的“叮铃”声。

“喵嗷,喵嗷。”别看了,快把人挖出来。

沉静的猫叫将注意力呼唤回来,迈着灵活的步子走到红茧旁,顺着被爪刀划开的缝隙,将笨重的男人举了起来,顺便还抖了抖,顽强黏在男人脸上、身上的被抖落,待清理完后,林元清又随手把男人甩回沙发上,神色不见一丝费力。

“果然动手了,真心急。”林元清摇摇头,屏住呼吸查看起屋内的线索,从小桌上破碎的相框扫过,男人随手搭在旁人肩膀上,神色不耐,照片从此被撕开,另一半不见了踪影,只有男人搭着的半个肩膀,从穿着的印花小袖,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性。

房间中原本的酸臭混着腥气,让人头晕目眩,秀气的眉头皱起,林元清将提前准备好的手套戴上,在地上和桌子上不断翻找着。

“叩叩——”

礼貌地在半块摇摇欲坠的大门上敲动,付瞳站在门外,睁着死鱼眼看向屋内。

是不是开门的姿势不对,这不像是阳间的场景。

不知哪来的勇气,忍着转身的冲动,心中的好奇心暂时打赢了恐惧。拎起手中的真空袋,向一人一猫展示着奋力蠕动的黑红电话线,付瞳轻声:“排除这个世界疯了的可能,我应该是吃错菌子了,对吗?”

林元清挑眉,怜悯地看着她自欺欺人,摊手:“也有可能是在做梦呢?”

付瞳无言,沉默半晌,而后看着脚下用尾巴缠住她小腿安抚的狸花,嗓音带着些许委屈:“如果是在做梦,你为什么不给我后空翻呢?”

感觉到女孩已经在清醒着胡说八道了,狸花抬头与她对视,“别紧张,真的只是一个梦。”

猫说话了,付瞳木着脸,看着小猫结实的腱子肉想。

好笑,猫说话怎么了,他要是和我打架,顶多和我三七开,他来三拳,我过头七。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可能是我刚刚开门的姿势不对,我这就回去睡觉,打扰了,晚安。”迅速客套完,付瞳将手中的袋子扔在地上,后退着礼貌关上半块门。

抚过手臂上的汗毛,周身的危机感提醒着付瞳撤退,后面却传来林元清玩味的话语,“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身影顿住,付瞳缓缓转过头,神情已然恢复沉静,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林元清。

黑暗的空间里,点缀着瘫软湿滑的深红,不时挣扎摆动,在屋外的电光中闪过晶亮的光,黑体恤的男孩蹲在干净的空地上,戴着手套随意抓起一管还滴着水液的滑腻,朝她坏笑着。

踱步到门口的小猫睁着温润清透的眼珠,蹲坐着,担心地看着她。

“到底是不是梦,要不要自己来亲自检查?”含着笑意的嗓音低语,引诱着无辜的灵魂。

付瞳舔了舔唇,小腿颤栗着,神经鼓胀,第六感在疯狂躁动,叫嚣着撤退撤退,警惕还未退去的危险,防备着不知名的恐惧。

有什么在疯狂地跳动着,涌起无法忽视的热意,尖锐地直逼心脏。

不仅是惧怕,还有如洪水开闸般的兴奋与好奇,心脏雀跃地跳动着,脸上激动地泛起些微潮红。

不知从哪来的风,呼呼穿过走廊,不远处的半块门板摇动,恐惧与兴奋扯动着天平两端,生物的本能预警和汹涌的好奇心撕扯着。

跨过去,是新世界的探险?还是新生活的危险?

付瞳在林元清了然的表情中迈步,逐渐走进电闪雷鸣的黑暗中。

哈,真是疯了。

反正死了也行,不活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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