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季草张开口，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她摸摸自己的喉咙，一切光滑如初，没有伤痕。
奇异的人头按在冰凉的甲壳之上，祂无法控制李凯的五官。半突出甚至有些脱落的眼球令眼皮无法落下，张开的嘴角扬起却没有笑容。语气随着质问逐渐歇斯底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坚硬的前肢再次搭上季草的肩膀，她透过npc庞大但细长的身体缝隙，看到那个奇怪的白衣服玩家张开双手，小小的蓝色方块在他手中迅速分解。
他是谁？
季草集中精神去听，沉默的时间又漫长又短暂，npc的人头发出的吐息也逐渐遥远。
终于，她听到了一句。
‘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哭脸面具迅速拢住双手向后一跳，再次隐藏在马赛克之中。
‘哒哒哒——’坚定而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李凯的脑袋转过去。
来人长长的黑发在步伐中扬起，脚步停下时，珠落碎玉的声音随之响起。她高举着一个泛黄的宣传单，“听说可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
李凯-螳螂收回前肢看向来人，“没想到夜晚也会迎来客人。”
“这就是你们npc夜晚都不营业的理由？”蓝鲸撩起黑色风衣，露出腰间斜斜悬挂的黑色长刀，拇指按在护手上。
她的风衣宽大，平时将它遮掩不露痕迹。哪怕在小镇副本里也很难被判定为‘佩戴武器出门的危险分子’。
今夜她已经跑了大半的小镇，这才看到一家营业中的商店。懒得废话，她拇指用力，将长刀推出一截。火燎的气味立刻弥漫在商店内，将冰凉阴森的死亡感都冲淡了不少。
店主又向她走了几步，商店内四散的人头被炽热的气息吹拂的微微摇晃，“我可以答应你的需求，但是你要先找到我的头在哪里。”
“在门外听到过，”她握住刀柄，看都没看季草一眼，“同样的话别让我听第二遍。”话音刚落，她拔刀出鞘，刀身上火舌席卷，漫天的火焰随着她刀锋所到之处开始肆虐，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季草在架子后，火舌高高扬起，热浪卷在架子上方，点点火星随之爆炸。
整个商店内顿时亮如白昼！
她听到了前一刻还在嬉笑的人头发出了细长尖锐的叫声，季草下意识捂住耳朵，但是在声音一层层叠起之前，热浪与火焰瞬息而至，于是一切戛然而止。只有炽烈的火光烧尽一切。
李凯的头颅在高温下开始融化，声音嘶哑，“你在做什么！”
蓝鲸反手挽过一个刀花，火焰如同飓风缠绕回刀身，她收刀入鞘，火光与刀光一同隐没。马赛克的微光再次亮起。悬挂的人头被烧成焦炭与黑灰，有细碎的灰烬在空气中漂浮。
她大步朝着npc走去，“会被玩家攻击所销毁，这些都不可能是你的‘头’，”李凯的头化为飞灰，npc粉白色的甲壳被火烧过更加坚硬。
蓝鲸的声音不停，“‘生即是死’‘上即是下’？这么说来，‘无即是有’。”她走到npc面前，伸手触摸着祂空荡荡的身体上方，“你的头，一直就在这里才对。”
npc抬起前肢触摸脑袋，这次不再是空无一物。祂确实碰到了三角形的脑袋，长长的触须在空气中微微摆动。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我的‘头’，你替我找到了。那么，你的请求是什么？”
蓝鲸直入主题，“我要你替我作证，我的同伴是无罪的。”
副本不会有无解的难题，居民的指控就是证据，居民的证明同样是证据。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就是蓝鲸的解题思路。
“好，”完整的螳螂店主微微点头，“你帮助了我，现在轮到我帮助你了。拿走我的头，这是你赢来的奖品。”
蓝鲸抓住两只触须，轻松的将三角形的螳螂脑袋提在手里。
她离开时路过季草躲藏的柜子，斜睨了她一眼，“你还要瘫多久，”她步子很大，声音随着距离逐渐变小，“站起来向外走，你那双腿又不是装饰品。”
季草回头看了一眼，npc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她的腿还有些软，于是撑着柜子站起来，跟在蓝鲸的身后，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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